漓江的胸口一紧,思绪不稳牵动旧伤,她弯腰剧烈的咳嗽了好一阵。
煞煞终是装聋作哑不住了,从他的发间化出半个小脑袋,担忧道:“阿漓,你真的可以吗?”
“无妨!”漓江偷偷掩去嘴角的血渍,轻描淡写道。
糜魇闻见身后的咳嗽声,也停住了脚步,转身问道:“要不……我和青帝先进去?”
“不妨事,一起吧。”漓江逞强道。
她知道自己死不了,便还是不舍得青帝涉险。想着,如果有一天,这个世界没有他了,自己连仰望何处都不知道了?那该多寂寞呀!所以,她宁愿他甚至以算计她、仇视她的姿态存在着……
至少,她一个人的时候,还能想想那些虚妄而哀伤的过往,还能觉得不那么的寂寞……
……
恶蛟穴,穴如其名。不单单是洞穴之中积满森森蛟龙骸骨,更是因着洞穴狭长曲折,形似蛟龙身体。
“怪不得这千百年间只有东皇太一的那个未婚妻,嘶……叫什么来着?陵游是吧?也只有她飞升成了应龙。敢情其余的都做了那牲畜的美餐了。”糜魇双手环胸,揶揄道。
“我们还是小心一点,这里似乎隐藏着某种诡异阵法,邪门的很。”青帝严肃提醒道。
漓江跟在青帝身后,长袖一扬,燃起了一炉“清露”。
昏暗的洞穴霎时间橙光点点,有淡黄光带圈圈层层的似涟漪般扩散;一道极清极雅的香气也在此时冉冉升起,散去了经年不化的血腥恶臭,布散了如清风拂面般的清爽气泽。
借着这绮丽的光晕,他们三人在洞穴的尽头处果真看到了月如逝口中的那个巨大凶兽骨架。骨架的头部尖嘴有角,牙齿细长锋利,四足长尾,模样十分的怪异渗人。它的周身有陈旧的铁链缠绕,身后的一面石墙上破败不堪的刻着一个晦涩难懂的上古阵法。
“这个……不就是獓因(彳敖彳因)的骨架么?”糜魇目光幽幽的看向那雪亮的骨架,略显亢奋道。
“你怎知那是獓因?”青帝祭出九阴剑,护在糜魇与漓江的身侧,警惕的环顾着四周,问道。
“我自小患有骨疾,寻遍六界医者,都不得良方。也是因着这层缘故,总对稀有生灵的骨架子感兴趣。我的魔居现下还积攒无数相关的典籍与实物呢!若是你们能从这里活着离开,我就勉为其难带你们去看看那些巧夺天工的珍品,如何?”
“不必!”青帝疏离道。
“它身后的那个阵法……”漓江指着石墙上的阵法,警惕道。
那个阵法……她似乎在古神之梦里见到过……
自从神界浊气渐长,而魔神叛出众神到了一个名唤了了渊的地方,他就时常头痛欲裂。而后,更是连神脉也渐渐枯萎扭曲。
就在神界凋零的前三年,泠月听闻,落锁将魔神封印,又将他的灵兽用法阵镇压在了一个名叫枯泽谷的地方。自那时起,泠月的手中就时常拿着一卷竹简,简上还隐隐画着一个法阵。
她不知道泠月想要做什么,但她依稀可以感受到,那就是落锁镇压魔神灵兽时所用的法阵。
“它怎么了?”青帝问。
“没什么,只是……这法阵看着诡异,我们行事需得小心些才好。”漓江道。
“现在方便起香么?”青帝问。
漓江点了点头,指尖捏诀,逆转“清露”。那灿若星河的橙黄光点便如流萤一般,从四面八方向着这里聚集而来,最终形成了一面明亮的光幕。光幕上有模糊的残影闪现,变幻莫测;随着“清露”气泽的愈发清冽,那模糊的残影也跟着明朗显形。
——正是月如逝一行人初入洞穴时的场景。
……
语溪穿过一蛟龙骨架堆的时候,不慎划伤了手背,她的血带着丝丝缕缕的甜散漫在空气之中,触发了法阵的禁制。石墙上残败的法阵纹饰顷刻散出幽幽银白的光芒,光芒愈渐昏暗,又被后来居上的幽紫所压制……
当整个法阵都变成幽紫色的时候,铁链囚禁的獓因骨架也开始肉眼可见的生肌化腐,并长出了如披蓑一般墨色的长毫。霎时,洞穴之内,地动山摇,时空破碎。那道道光阴如幻彩的琉璃一样,澄净的绽放出异样的光彩,将月如逝一行人困在其中。
食髓兽自时空的缝隙中挣脱了出来,青面獠牙的吐着长信,在时空的残影中来回的穿梭,吞噬着所困之人的脑髓。
正此时,月如逝瞳孔骤缩,意识逐渐涣散。她的身体如行尸般木讷的游移到了时空碎影的阵眼位置,并愈渐透明,散发出了淡淡的光芒。随着光芒的加剧,虚空频频坍缩,逆转成了神秘莫测的混沌星云。星云之间,又恍若有梵乐缥缈升起,悠扬婉转间勾勒出一幅令人叹为观止的世外盛景。
月如逝通体透亮,双目微阖,有灵动的光带自星云间穿出将她层层缠绕……随着万丈彩光的乍现,她的身体竟化成了一棵银白泛金的月桂古树。古树香远益清,蓁蓁玉叶间,还生长出了幽紫泛银的点点桂花。
古树显形后,那身披长毫的神兽獓因亦如在灵瑶台上鬼目记忆里所显现的一般,出乎意料的温顺。它敛起凶性,欣喜地伏在了古树的身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它,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