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瑶台上,寒风凌冽,飞霜似刃;沉沉的天幕时不时的还会降下几道旱雷。
月如逝气息奄奄的被丢掷在灵瑶台的正中,恍若一件人人唾弃的物件一样。她的脖颈处、手腕处还有脚踝处都被拴上了冰冷而牢靠的锁链,白皙的肌肤上也被勒出了深深浅浅的青紫瘀痕。铁链上还贴满了红红黄黄来自各界的残酷符箓,符箓上的铭文在灰蒙蒙天色的映衬下,泛着淡淡的金光,深深浅浅似暗夜流萤一般,神秘烂漫。可是符箓金光的背后,没有烂漫,只有鲜血淋漓的伤害。
一道惊雷“轰隆隆”地自沉闷的穹顶落下,炸裂在了月如逝的脚踝边,她吃痛的闷哼了一声,双腿渐渐失去了幻化成人形的能力……鲜红的血液自她的脚踝渗出,渐渐的褪成了银粉。她的双足也变得透明了起来,最终幻成树木的根冠,瘫软的盘桓在灵瑶台的青石地上。
立在灵瑶台周遭吃瓜围观的莘莘学子们见此,皆惊恐万分地连连后退。他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更有甚者,还对着她指指点点,破口辱骂。
当是时,一柄弯刀自人群中飞出,势如破竹地直直朝着月如逝的眉心劈去……
她惶恐的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弯刀,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去接,却触发到了锁链上的禁制。霎时,天雷引灌锁链,将月如逝电的连骨头都酥脆。这时,她才彻彻底底意识到,现下的自己不过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没有人会怜悯她,他们只会迫不及待的指点着屠夫,将她的性命如何更痛快地凌迟干净……
月如逝凉唇轻颤,心如死灰的闭了眼,面色也肉眼可见的惨白了下去。生与死的关头,她唯一放不下的只有那么一个念头:“完了……我再也不能同摩迦叶一起皈依佛门了。”
都说“人言可畏,不可不畏。”过去,她总很看不起这句话。
那时,她总认为,世人都爱随波逐流,那是他们没有本事。她就不一样,她一定可以坚持自己,遗世独立的。
那时的她一直都不很理解,什么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有泪自她的眼角滑落,她伸舌舔了舔,真的很苦……
可预期要向她劈下的弯刀却迟迟没再落下,她迷茫睁眼,却见一道轻烟莹莹淡彩地布散在她的跟前,鼻尖是熟悉的金桂浅香。
“这是……冥界女君,漓江夫子么?”月如逝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珠,喃喃自语道:“怎么可能……她竟还愿救我一命?”
……
“谁丢的?”漓江嗓音冷冷,恍若淬冰,一袭艳色的红衣临风舞动,似天火明丽。
她尽态极妍地立于月如逝的身前,一手背腰,一手托举,手掌之上悬浮着一鼎精巧玲珑的紫铜香炉。
一众学子被漓江的架势喝住,皆低头垂眸不敢言语。
“吾再问一遍,是谁丢的?”她语色又冷了几分。
围观的学子依旧低头垂眸,无一人站出承认。
“神界天南星何在?”漓江沉声,威仪质问道。
“夫子……”一身着绿衣的学子自众灵堆堆中探出头来,目光闪躲地看向漓江,辩解道:“她是个怪物。”
“你怎知她是个怪物?难不成她施术杀人的时候,你亲眼目睹了?”
“可……可历练的时候,我的挚友是同她一组的,现下他不明不白的死了!”天南星目光狠狠的盯着漓江身后的月如逝,眼眶泛红的好似一匹发现猎物的饿狼。
“这就是你不分青红皂白的将怒火发泄在另一个人身上的理由吗?”漓江又道。
“她……可她就是个怪物!”天南星噎了噎,涨红了脸强调道。
“怪物?什么是怪物?”漓江抬高声量怒意凌然的对着一众生灵学子道:“因为和我们不同,因为令我们畏惧,因为她的身上蕴含着不被我们知晓的力量,她就是个怪物了?即便,她是怪物;那么,你们在场的每一个人,又有谁敢站出来同吾做保,怪物就是恶的,怪物就该被诛杀?”
月如逝闻言,更为诧异的仰头望向漓江。
六界盛传,冥司女帝漓江性子冷僻,喜怒无常,心狠手辣。神界与之势同水火,奈何正道凋零而冥鬼猖獗。
三百年前,她仅用了一炉名唤“桃之夭夭”的燃香,顷刻尽灭神兵天将七十万,手段何其残忍?
那样杀伐随心的女帝,那样巍巍焕焕的女君……今次,她竟会愿意出手救她?
月如逝眼眶一红,酸涩的想:即便今次,自己就这般的死去了,也定不要忘记冥界的女君曾一袭红衣,力排众议的燃香护在她身前的样子。
“无论她是不是怪物,她有没有害人。吾希望你们都能明白一点,作为昆灵山的学子,你们要懂得明辨是非;要懂得坚持自己心目中的道义;更要懂得,无论何时何地,都不应该人云亦云的意气用事!”漓江朗声道。
火红的衣裳被清风一扬,好似暗无天日的地狱深处开出的灼灼彼岸,浓墨重彩的为这昏暗的天色添上了一笔绚烂的生机。
“再者,万物有清有浊,有善有恶,清可化浊,恶可从善。老君有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不单单是天道一视同仁的体现,更是上天有好生之德的体现。天南星,你可有想过,今次这把弯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