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荷的户籍也改成了她姥爷家那边的,王豹见此也只是微微皱眉表示了不悦,但想到马上到手的地契他的不悦立马散去。
“地契可以给我了吗?”
“等我娘下葬了就给你。”
“死丫头敢骗我!”
王豹看她现在不肯掏地契抬手就想揍她,叶荷抬头直视他:“我们现在可是在衙门。”
他转头看到官差们齐齐朝他看过来,讪讪一笑,现在叶荷不是他王家的人了,不能说打就打了。
翌日。
王豹一家早早候在王家,叶荷把这些年偷偷存的积蓄拿出来给娘亲办了场丧礼,棺材抬进坑里时她再也忍不住跳下墓坑抱着棺材大哭。
“娘啊,你起来看看阿荷!”
“娘不要离开阿荷!”
“阿荷从此只剩自己了,娘!”
任凭姜大娘等人怎么拉阿荷都不肯松手,这里头躺着的是自己的娘亲。
姜大娘擦了擦眼角的泪,安慰道:“阿荷,让你娘安心的走吧。”
察觉到阿荷松了点力气,其他人忙把她拽了上来,一层层黄土就这么把棺材埋在了底下,熟悉的呼喊换不来另一人的回应,阿荷捧着胸口跪在地上,天空下起了小雨,泪眼朦胧间好似看到娘亲对着自己笑。
“阿荷以后没有娘了。”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众人再次红了眼。
雨越下越大。
阿荷在坟前跪了整整三天,身上穿着的是姜大娘给她的厚棉衣,天渐渐亮了,她撑着冰冷的身子回了城,王豹一家已经住进了新家,见她回来了好心的指着角落的破布包袱:“你的东西赶紧拿走。”
叶荷苍白的脸他们全当看不见。
阿荷上前拿起了包袱,从怀中掏出地契,王豹媳妇儿一把抢过来,把她推出门外:“赶紧走吧你,真晦气。”
看着像是刚从坟上回来,身上脏兮兮的,这不是晦气是什么,王豹本想给大哥王虎办个丧事,但为了省钱就用家里的破旧席子一裹埋在了爹娘坟边。
阿荷摔倒在地却不哭不闹,她从外头拐弯到屋后一处角落里,挖出剩下的银钱去了街上,买了些谢礼放在帮助过她们的邻居家门前。
敲门声响起,姜大娘开门却没看到人,正要关门时看到了地上的小包裹,她俯身拿起鼻尖闻到了一股甜味,姜大娘的小孙子吨吨吨的跑过来:“奶奶,是谁呀?”
姜大娘叹了口气,往外看了几眼没看到人,只好转身进了家门,抱起小孙子道:“这是你阿荷姐姐买给你吃的。”
“是你爱吃的糖。”
小孙子双眼放光,捧着小脸伸着脖子往外看:“阿荷姐姐怎么不进来?”
姜大娘语气艰涩,摸了摸小孙子的头:“阿荷姐姐不会回来了。”
小孙子歪着头不明白奶奶的意思,阿荷姐姐不就住在隔壁么?
叶荷把东西送完,听到他们开了门才走,大街上飘着各种食物的香气,她的肚子咕噜咕噜的叫,摸出剩下的十个铜板终究还是忍住了腹中的馋意,慢慢往城外走去。
这两日没有下雪,路上来往的百姓很多,有小孩拉着娘亲的手指着糖葫芦说想吃,她的娘亲无奈又宠溺的给她买了一串,小孩开心极了直呼娘亲真好。
叶荷鼻尖一酸,避开二人走了过去。
不知走了多久,再回头已经看不到城墙的影子了,叶荷伸手用袖子狠狠擦去眼泪:“叶荷,带着娘亲的那份以后好好活着!”
女子的轻笑声响起,叶荷吓得抱住自己,警惕的左右张望着:“谁在那!”
她按住胸口的十个铜板,这是自己最后的家当。
旁边的小路驶出一辆马车,叶荷看到千帆的脸张了张嘴,她记得,这是许大夫的侍卫。
许长宁下了马车,一步一步走向惊呆了的叶荷,等明媚的女子站在她身前,叶荷结结巴巴的开口:“许大……”
她转了个弯直接跪了下去:“叶荷谢过郡主大恩。”
那日若不是郡主发话,王虎就不会被关在牢里,她娘身子也不会好的那么快。
许长宁受了她这一礼,又让她站起身子,打量着她今日的穿着和很薄的包袱,问道:“你要离开淮南?”
叶荷拽着自己的衣角点点头:“我想去娘的家乡看看。”
不知道姥姥姥爷家门前的池塘还在不在了,王虎不知道姥爷死前把家中地契交给了娘亲,娘亲又让她保管着。
许长宁抬头看着天空,今日是个好天气。
“我听说你娘的家乡在孟州的孟县?”
叶荷受宠若惊的点头,没想到郡主会关心到这些。
女子带着笑意摸了摸她的头,看她懵懂的抬头,她道:“我曾听过一首诗。”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叶荷这个名字很好听。”
听到这首诗中有莲花荷叶,叶荷没忍住自己的眼泪低声哭泣着,许长宁掏出帕子给她擦了擦眼泪:“叶荷,你做的很好。”
“你娘很为你感到骄傲。”
叶荷哭的更厉害了,百合和红缨对视一眼,又回头瞅了眼马车。
“回孟州的路很是遥远,得给你找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