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信粮被老王氏按住喝了一大碗红糖姜茶,又洗了个热水澡,才去睡下。
大娃二娃吃过早食,撑着伞去上学了。
张知坐在灶口帮忙烧火,顺便烤火,这样的天气,还是有些冷。
“砰砰砰~”
听到敲门声,张知吓了一跳,难道又有人家房子塌了?
她快跑几步去开门,惊喜道:“大爹,爹爹,你们回来了!”
“回来了!昨晚知了有没有吓到?”张信水拍了拍张知头上的斗笠问道。
张知摇摇头将人迎进门。
张信山和张信水在岳家帮忙,本来打算等雨停了再回来,但是雨没停,倒是遇到了昨晚的大风,他俩担心家里,一早就驾着牛车往回赶。
但是风雨太大,哪怕是披着蓑衣,他们也湿透了。
不过天气不算冷,他们也不是很在意,将水牛赶进牛圈,换了身衣服就出来了。
张信山一边拿毛巾擦头发,一边道:“李家村的房子离山边都比较远,没人家受灾。不过,我们回来的时候,响水河已经漫出来了,河上飘了很多断掉的木楔,也不知道黄大郎一家怎么样了……”
张老头点点头,道:“等雨停了你们再去看一看,要是有什么困难,就搭把手。”
张信山应下。
然而他们还是太乐观了,早上明显变小的风突然又刮了起来,甚至比昨夜更凶猛。
而且,大雨就没有真正停过,哪怕是最小的时候,雨滴砸在脸上也会生疼。
天上厚厚的乌云密布,像是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一样,明明应该是天光大亮的下午,却像是夜色降临一样。
天上时不时响起闷雷和刺目的闪电,吓得人心惊肉跳。
张老头端着板凳坐在堂屋的门口,抬头望着乌压压的黑云,表情越来越凝重。
雨再不停,今年的晚稻算是完了。
张知端着小板凳坐在门口的另一边,也抬头盯着涌动的乌云,脸上浮现了同样的担忧。
小李氏将接满的一盆水端出来倒掉。
昨晚大风吹断了几根树枝,掉在屋顶砸碎了几个瓦片,有几个地方正在漏雨。
两刻钟的时间,就能接满一盆。
张知抬头望着堂屋的那个窟窿,自然而然就看到了自家的房梁,被水沁得发黑。
“爷爷,咱们家的房子不会塌掉吧?”
语不惊人死不休!
从灶房出来的老王氏听到这话,脑袋一晕,差点端不住手里的红糖姜茶,靠着墙缓了一会,才不可置信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张知又重复了一遍,“奶奶,咱家的房子不会塌掉吧?”
老王氏更晕了。
张信山和张信水眼疾手快地接过老王氏手里的东西,将她扶到小板凳上坐下。
老王氏喃喃自语道:“不会塌的,对吧?山娃三岁的时候才建的房子,当时建的多结实啊,屋顶全都盖得瓦片……”
小李氏也有些六神无主,呆呆的坐在老王氏旁边,说不出话来。
这房子都二十几年了……
张老头顺着张知的视线往房梁上看去,眉头越皱越紧,他越看越觉得这房子真的有可能会塌。
张老头咬了咬牙道:“老婆子,你把家里的银钱收起来,咱们把东西搬到作坊去。山娃水娃,把粮娃叫起来,咱们把粮食也搬过去。”
他思量了一番,又补充道:“把家里的桌子都搬过去,再搬一个床过去。今晚咱在作坊睡,老大媳妇和老三媳妇挤一挤,睡一张床,咱们打地铺。”
作坊是今年新建的,又是青砖大瓦房,轻易不会塌的。
老王氏更慌了,叫着小李氏一起收拾东西,这也舍不得,那也舍不得,跟蚂蚁搬家一样一趟趟地跑,通通都打包搬过去。
张信山和张信水三两口将碗里的红糖姜茶灌下去,行动起来。
能搬到作坊去的粮食,都盖着油布搬过去,还在下面垫了几块大石头防止被水淹了。
家里的桌子都搬过去,将皮蛋装到篮子里放在桌子上,再用油布盖了两层。
张知看着家人忙忙碌碌的身影,心里没来由莫名的一慌。
不行!
张知跑进自己房间,将一年来采集的各种药草都装起来,再用油布裹好放进自己的小背篓里。
医书也包好,贴身放在怀里。
等到大娃二娃从学堂回来,又带回了一个坏消息。
见家人都在收拾东西,大娃效仿张知将自己的书本裹起来,“爷爷,学堂夫子说暂时给我们放假,等雨停了再通知我们上学……响水河水已经蔓延到响水村了,王稔和我们说,王氏族长打算带着族人撤离,让我们家也早做打算。”
这话一出,张老头都开始忧愁了,烦恼地揪下来几根花白的头发。
撤离,他们能撤离到哪里去?
人离乡贱。
更何况,老大媳妇还在坐月子,老三媳妇肚子里的孩子都七个月快八个月了,怎么经受得住奔波?
一家人愁得不行,不时抬头瞅一眼自家的房子,担心下一刻大家就会被埋在地下。
“我们先在作坊住着,那里结实得很,肯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