飓风,也就是台风。
小李氏已经睡得迷迷糊糊了,被张知的话直接吓醒了,“不……不能吧。”
百步县每年都有飓风登陆,但近几年的飓风并没有造成很大的伤害。
小李氏不禁回想起十几年前,自己还是个七八岁的孩子,当时也是现在这副景象。
那一场大飓风持续吹了两天,带来了三天的暴雨,而且天上还下着拳头大的冰雹,落下来一个就能把屋顶砸个窟窿,人都不敢站在露天的地方,不然,必定会头破血流。
等到大风过去,水田都被冲垮了,本来已经灌浆的水稻全都倒伏在地里,根本救不活。
而且,村中有些人家的房子年久失修,垮塌了一片,压死了好几个人。
早稻颗粒无数,等到种晚稻的时候,被水冲过的田地,地力不够,种的晚稻结的稻穗稀稀拉拉,收成不好。
冬天,村里经常能听到吹唢呐的声音,还能见到陌生的马车来买孩子的声音。
她们家也是余粮空空,爹娘就去山里捡树皮来吃,她还记得那味道又苦又涩,还塞牙……
小李氏难受地坐起来,听着窗外呼啦啦的风声出神。
“娘,别坐着了,夜里冷,很容易着凉的。”张知摸了摸小李氏的手,一片冰凉。
“知了,不会有事的对吧?”
就在这时,老张家的大门就被人拍得砰砰响,来人生怕他们听不见,大喊道:“牛叔,粮娃,快开门啊!”
张老头和张信粮屋里都传来了动静,张信粮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摸黑去开门。
小李氏睡在床外侧,起身去点油灯,张知立马开始穿衣服,耳朵支棱起来听外面的动静。
张信粮带着斗笠开门,见是张信柱,便问道:“这是怎么了?”
张信柱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道:“金叔家房子塌了,人埋在里面了。”
张信粮一惊,连忙问道:“人怎么样?”
“已经找了几个人在挖了,我们在外面叫金叔的名字,没人回应。他们家后山坡上有棵树被吹倒了,直接砸在他们睡的那间房顶上,房子直接塌了,现在不知道人什么情况。”
这是出人命的大事,张智金的邻居听到动静,第一时间找了村长。
村长那么大年纪了,冒着风雨,顶着蓑衣就去了张智金家,顺便交代张信柱去叫人来帮忙。
张信柱斗笠都没带,马不停蹄地就四处奔波起来。
张老头也起来了,听到这,立马催促张信粮赶紧扛着锄头过去。
张智金家日子过得苦巴巴的,土房还是他年轻的时候建的,时间久了房梁都朽了,被树一砸,可不就塌了。
张信柱一趟趟地来回跑,整个村子的人都醒了,村长指挥着大家把木头、茅草和土墙搬开,看看能不能挖出来人。
大风还在胡乱地刮,年轻汉子们不仅要干活,还要提防旁边没倒的土墙,随时可能被吹倒了。
大颗的雨滴砸在倒塌的土墙上,土墙失去了粘性,搬起来更费劲。
而且,雨太大了,汇聚成小水流往土墙下流去。
村长担心的手心直冒冷汗,这要是被埋得久了,不被压死,也会因为透不过气被雨水淹死。
幸好,半个时辰后,张智金和他的小孙子都被挖了出来。
张智金整个人都被砸得晕晕乎乎,额头上还有些出血,他抱着晕过去的小孙子,整个人还有些哆嗦。
他还算幸运,房梁砸下来被一块土墙架住了,只有一些稻草和瓦片砸在了身上,应该是没有伤及骨头。
村长松了口气,只要人没事就好。
但张智金不这么想,望着眼前的废墟,低声呜咽起来。
没了!什么都没了!
“阿金,先去躲雨,等雨停了,再想办法把泥巴翻开,看看能拯救多少是多少。”村长劝道。
其实,大家都知道,粮食、棉被这些找回来也不能要了,锅碗瓢盆可能也碎了,最多能找到几把农具,但人还活着不是?
张智金稍稍缓过来一点,见孙子还没醒,使劲掐了掐人中,人才缓缓醒过来。
但是,不知道是受了惊吓还是哪里疼,一直哭个不停。
这个时候肯定是没办法去请大夫的。
而且,他家都被埋了,粮食和银钱都找不到了,怎么请大夫?
村长想着暂时把人安排在祠堂住一宿,明日再做打算。
就听“轰”的一声巨响,众人一惊,村长交代了张信柱几句,就带着人往村尾去。
也有人家和张智金家一样,房子建了很多年,都不敢睡了,将妇人孩子一个个都叫起来。
但是,外面下着大雨,没地方去,只能坐在堂屋里熬着。
村尾的张智亮家就是这样,屋顶一半是建房时的瓦片,一半是用茅草修补的,大风直接将茅草刮走了,大雨哗啦啦地往屋里灌,堂屋有面墙开裂了。
张智亮就想去检查一下,他往墙上踹了一脚,本意是想看看还结不结实,结果一脚下去,墙直接塌了。
因为屋里漏雨,他家老婆子和儿媳妇都抱着孩子坐在堂屋,反应不过来,直接被埋了。
张智亮腿一软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