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知将银针把玩了一番,才依依不舍地收好,继续读礼单。
等最后一合计,刨除宴席的花费,还剩下十四两多呢!
张老头小心地将礼单收起来,趁机教子,“山娃水娃粮娃,别人送了多少礼,你们心里要有数,等人家办事的时候,都是要还回去的。”
张老头又环顾了一圈众人的脸色,道:“咱家也就是比村里人富裕些,家底还是薄得很,你们不要因为别人的几句恭维就飘了,说出不该说的话,做出不该做的承诺,明白吗?”
这次乔迁宴,连续来了三辆马车,在村里还是太打眼了,张老头担心大家惹出祸事。
众人乖乖点头应下。
这次收到的绸布足有十四匹,各种颜色都有。
张知提议道:“奶奶,这么多布,我们一人做几身新衣服吧?绸布放时间久了容易褪色,要是被虫蛀了,多浪费啊。”
老王氏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布匹,不舍的道:“给你们几个孩子做一身就行了,我们上坡下地,能穿着什么好?”
“走亲戚的时候穿呗!”张知诱哄道:“奶奶,咱家走出去,爷爷被称一声张老爷,奶奶您要被称一声王老太太,怎么能没有一身体面衣服呢?”
一声“王老太太”把老王氏逗得欢欣不已,乐淘淘的道:“好好好,听你的。”
一匹布四十尺,一个成年人做一身衣裳需要六尺布。
老王氏拿出剪子来,跟小李氏一起裁布。
老王氏拿起一匹棕黑色的布就开始裁布,“咱们大人一人做一身就行了,给知了和大娃二娃一人做两身,能换着穿。”
“这匹雪蓝色的给大娃二娃做两身长衫,我看王稔就穿这个颜色的,衬得人皮肤白。这月白色和草绿色看着就凉快,给知了多做两身襦裙,女孩儿就该多打扮。”
“这一块深蓝色的给亲家公,这块灰蓝色的给亲家母。”
老王氏一向公平,每个儿媳妇都分了两块,不因为李氏和小李氏同出一家而少分。
三个儿媳妇欣喜坏了,没想到婆婆还给娘家准备了,心里想着以后要更孝顺些才行。
张老头想着自己的两个大舅哥,“给你两个哥哥嫂嫂也分一块。”
老王氏弯了弯嘴角,当初嫁给老头子真没看错人。
看着婆媳几个小心的摸着布料,兴奋地交流着做衣服的心得,完全没注意天色,张知出声提醒道:“是不是该做饭了?而且,明天是去县城卖皮蛋的日子吧?”
“哎呦~忘了!忘了!”几人都懊恼地拍着脑袋。
一阵躁动后,大家各忙各的,女人们去灶房做饭,男人们把皮蛋清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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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氏几个女人在院子里缝衣裳,张知坐在屋檐下看新得的医书,按照书上的穴位在自己身上仔细摸索感受。
今早去县城卖皮蛋,张知没有跟着去。
学了近两个月的字,张信山三兄弟基本上能独立记账了。
院门口一阵嘻嘻索索,张信山三兄弟推着板车回来了。
张信粮很是兴奋,老王氏还没问,他就忍不住嚷嚷道:“今天带的皮蛋太少了,根本就不够卖的。”
张信山喝完一碗水接着话头道:“可不是嘛,长长的队伍从长街东边一直排到西边,对了,知了,你看看我记得预定表格对不对?”
预定表格是张知提前画好的,一张纸分成三列,分别是姓名、数量和家庭住址,这样看起来一目了然,不容易出错。
“没问题。”张知翻了翻,除了几个错别字,其他都记得很整齐,“预定的数量增加了很多啊!”
“是啊是啊!”张信粮激动地道:“而且,今天有个大客户呢……”
说到这里张信粮停了下来,又喝了一碗水。
老王氏瞪了他好几眼,张信粮还不紧不慢地故意吊着大家的胃口,急得老王氏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背上,立马就老实了。
“赶紧说,什么大客户?”
“就是新河镇的李地主家定了一千个皮蛋,五天后,他们家老太爷要过五十大寿了。”
“那个李管家还拉着我们的胳膊连说了好几句可惜,可惜咱们不去新河镇卖皮蛋呢!”
小水村在百步县和新河镇中间,离县城更近一些,所以,小水村的人缺啥东西都是直接去县城买。
张知看向老王氏,道:“奶奶,可以让我几个舅舅从咱家拿一些皮蛋去新河镇卖吗?李家村离新河镇还挺近的,跟王掌柜拿皮蛋的价格一样就行。”
老张家收鸭蛋的消息在十里八乡传开了,即便一些离得远的村子,也会攒一段时间的鸭蛋,然后村民们成群结队地推着板车就送过来了,李家几个舅舅现在基本上收不到鸭蛋了。
自家日子好过了,但外公外婆还过得苦哈哈的,尤其是外婆陈氏接连生了五个孩子,明明和老王氏差不多大的年纪,看着却更老一些,脊背都佝偻了。
张知想想就心疼,一直在想着有没有什么赚钱的法子,可以拉扯一把。
这不,趁此机会,提出让几个舅舅分销皮蛋,多少能赚一些。
李氏和小李氏听了这话,有些激动,期待地望着老王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