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霜觉得刺耳,把耳朵也捂了起来。
“这么大脾气?你在周府也这样?”聂北尧又问。
这回是笑着,没什么火药味。
倒是给谢霜问愣住了。
她在周府活的谨小慎微,战战兢兢,周夫人也是以当家主母甚至‘恩人’的姿态蔑视她,让她深刻的体验到寄人篱下的滋味。
面对聂北尧,没有这层‘恩惠’关系。
自然也就没有压迫感,她只是会下意识害怕自己身份被发现。
诸多情绪,除了对聂北尧手段的不待见,便是她对聂北尧依旧保留着少年时候的眼光。
那时候的她万千宠爱,心比天高,很是看不上聂北尧形骸放浪的性格。
偶然见了面,拌了几句嘴,回去便要向兄长编排他的不是,兄长听得哈哈大笑,还为他说好话。
那时候,她还是谢霜
她骤然意识到,自己在聂北尧面前还保留着当年的气性。
心虚了片刻,强行把自己摆回‘丫鬟小雨’的位置上,闷闷道。
“王爷说笑了,奴婢怎么敢有脾气”
“那就起来,吃饭。”
“蓄意伤害本王,是重罪,就罚你把这碟子菜都吃完。”聂北尧拍拍被子。
谢霜从被子里露出两只眼睛看向他,有些不信他这般好说话。
“看你病着可怜,今儿就饶过你,再有下次”
他眯起了眼睛,带着威胁的表情又往谢霜的菜碟里夹了一筷子菜。
谢霜立即坐起身,护住碟子,抄起筷子吃了起来。
到底还病着,胃口不怎么样,那碟子菜最后还是没吃完。
她实在吃不下了,一双眼睛巴巴的看着聂北尧了,又说不出一句服软的话,看的聂北尧抓心挠肝的痒。
“罢了罢了,记下。明儿早上多喝半碗粥,少这样瞧着我,我又不是狼!”
他瞪了谢霜一眼,唤来丫鬟把东西都撤下去,双双漱口擦嘴。
一切收拾妥当后,扭头往床榻上一看,谢霜缩在内侧,一双眼睛警惕的落在他身上,可怜的跟什么似的。
聂北尧喉间一噎,几乎气笑。
“别看了,这是我的卧房,我自然睡这。”
“今夜是,明夜也是。”
谢霜悬着的心一下就死了,眸中的哀色几乎溢出来。
“把你的表情收一收,好歹当着我的面。”聂北尧无视她,没好气的脱鞋上榻。
“把病气过给王爷就不好了,要不奴婢去韶光院”谢霜平复了下心情,小声道。
“还没收拾好呢,先在这住着。”
聂北尧掀开被子就睡了进来,伸手捞过谢霜后,忽然皱眉道:“身上都汗透了怎么声都不做!”
因退热的时候还睡着,不好换衣裳,所以锦绣只是给擦拭了一通。
方才又风风火火处置了下人,谢霜心里后怕,面对聂北尧又有些紧张,身上便又汗湿了一回。
她自己都没发觉,总是就是一个字,冷。
聂北尧唤丫鬟送衣裳,来的人是锦绣。
她进来的时候还有些不情不愿,暗想:我莫不是还要伺候她穿衣裳?
原本伺候王爷的,现在伺候一个姑娘去了,自然是跌了大面子。
聂北尧抓过衣裳,头也不回的把她遣了出去。“去外头候着。”
锦绣松了口气,转身出去,耳边传来聂北尧的笑声:“我来给你换,躲什么?哪里我没瞧过?”
她心上忽然一阵烦躁,咬着唇快步出了殿。
宋妈妈正在廊下候她,目光如炬,表情严肃冷漠。
锦绣八岁,就进了皇子府当差,却因为年纪小,总是被欺负。
宋妈妈发了回善心,把她调到自己手底下,见她聪明能干,便把她当成王府里下一任管事妈妈培养,谆谆善诱,尽心教导。
她也确实争气,交代的事情都做的漂亮,又有点子狠劲,镇得住下面的人。
十年都熬过来了,还怕没有出头之日吗?
这次害的宋妈妈挨了斥责还是其次,主要是伤了宋妈妈的心。
宋妈妈无奈摇头,她终究是动了歪心思。
锦绣见了,立马跪在她脚边。
“请宋妈妈责罚奴婢吧!这样的错,奴婢实在不该犯!”磕了两个响头,言语还算诚恳。
“锦绣,我原以为你跟着王爷这么多年,是最晓得王爷的。”
“难道你在宫里,还没有看透凉薄二字吗?”
聂北尧不好美色,抛开他不谈,宫里的主子哪个长情过?后宫的女人不都是流水般的送进去,过了短暂的花期,便煎熬着凋零。
“妈妈说的什么,锦绣听不懂”锦绣紧了紧拳头。
“今日之事,你最好是忙忘了,这次被王爷饶过,下次便不可知了。”宋妈妈冷笑了一声,扭头离去。
锦绣卑微的跪在廊下,左右守夜的丫鬟用异样的眼光打量,让她觉得异样难堪。
回去的路上掉了两滴眼泪,又不甘心的擦去。
宋妈妈的话,她终究是没有听进去。
都是丫鬟,凭什么她就要做一辈子的丫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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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谢霜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