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霜接话:“奴婢只是府里的一个小丫鬟,哪有什么婚约。”
“倒是夫人你太操劳了,奴婢定尽心侍奉。”
周夫人道了句“你懂事就好。”踩着小凳进了马车。
马车旁的大丫鬟暖冬没好气的把她驱开,“走后边去,什么身份,也配跟夫人的车?”
谢霜一个趔斜,险些摔在泥地。
她在路旁默默等了会,最终跟在粗使婆子后面麻木的走着,脑子里盘旋着周夫人的话。
这样的敲打,周夫人已经暗示了她许多次。
左不过是让她明白自己如今的地位和处境。
告诉她,和周瑾轩的婚约再无可能,让她不要动了歪念,也别作梗周瑾轩的好婚事。
当初谢周两家交好,邻里皆知。
谢霜一岁生辰时,两家长辈相谈甚欢,为她和六岁的周瑾轩定下婚约,周夫人一口一个把她当自己的女儿疼爱,说的百般亲热。
谢家一落罪,周夫人唯恐牵连周家,下令不许府中下人谈及与谢家的任何过往。
谢霜与周瑾轩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是周瑾轩违抗母命,顶着风险,私自买通官差把谢霜换了出来,带回周府。
因此谢霜觉着周瑾轩对她是有真情的。
周夫人不敢驳斥儿子,又怕谢霜养在周瑾轩房里恃宠而骄,便找了个由头把谢霜要了过来,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一晃就是四年。
如今周瑾轩二十有二,他事业心重,至今未娶,周夫人正为此事着急,四处为他物色家世德行与之匹配的千金贵女。
周夫人生怕这节骨眼上出什么岔子,便更不待见谢霜了。
府里的下人们都是跟着主子行事,势利眼的很,这些年,她受尽白眼和非议。
不过
周瑾轩说过会娶她为妻,即便变卦,总要亲口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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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兰香寺回来三日,谢霜和周瑾轩一句话也没说上,知晓他忙,近来也太忙了些,这个月只在了廊下匆匆打过两回照面。
周夫人紧锣密鼓的筹备着周瑾轩议亲的事,没空盯着她,粗使婆子便使坏,让她来扫院子。
秋色渐浓,庭院里的梧桐纷飞,不止不绝,一扫就是一上午。
前院的小雪找来后,咒了一句:“快别扫了,这些婆子净使坏。你跟我来一趟。”
“不碍事。”谢霜淡道。
有事做总比闲着的好,闲着还要被管事的婆子责骂。
小雪丢了她手里的扫把拉着她就走。
“府上来了个贵客正同公子品茶,喝了一口便说公子这茶煮的不好,公子便让小晴姐再替他煮一道,他品了还是说不好。”
“你说这不就是找茬么?”
谢霜哦一声:“小晴姐的茶,是煮的最好的吧?这贵客想是大有来头?”
“正是呢,我瞧这事不好收场,来找你缓缓场面。记得你的茶煮的也好,上次老夫人还夸你来着。”
谢霜表情僵了一下,准备拒绝。
她不是个爱出风头的,那次是老夫人生辰,周夫人为了博老人家开心,硬把她推出去献艺。
话到嘴边,人已经被小雪推进了偏厅。
偏厅里站了几位府上的煮茶好手,她们面色凝重,可见煮的茶都没能让客人满意。
谢霜抬头,视线自然的落在一人身上。
周瑾轩穿着月牙色的锦袍,姿态优雅的端坐着,视线微抬便与之对视,原本沉着的目光霎时柔了几分。
“见过公子。”
谢霜行礼,想着这些日子不见,他似乎憔悴了不少。
那边介绍着:“嗯,这位是襄王殿下。”
周瑾轩的声音很好听,如他的为人,爽朗温润。此刻听来,却令谢霜如坠冰窟。
怔怔转目,见对坐着的聂北尧正挑着笑容,好整以暇的看过来。
谢霜脸色刷得一下白了。
她行礼,头垂的更低。“见过襄王殿下”
“拘什么虚礼,煮茶吧!煮的好的,都有赏。”聂北尧惯挂着笑,意味不明。
谢霜一时间没动,别说煮茶,她恨不得把烧开的水泼在这人脸上。
周瑾轩素来不拿她当下人使唤,见此还以为她是被呼来喝去了心里不快。
便安抚似的道了声:“来吧,你的茶是煮的最好的,便是不能让客人满意也无妨。”
也就是没有责罚之意,随意煮上一盏即可。
谢霜没得选。
她跪坐在桌前开始侍弄,烫杯的时候,不经意瞥见聂北尧右手上的牙印,手上失误被烫了下。
聂北尧当即捏住她的指尖,笑眯眯道,“小美人细皮嫩肉的,仔细着点。”
谢霜压下睫毛,抽出手指继续侍弄。看起来不为所动,背心里已经汗透。
煮好后为二人各自斟了一盏,聂北尧持盏细品:“这味道,还是差点,不过我挺喜欢。”
这样的评价谢霜也不奇怪,心道你是个舞刀弄枪的人,会品哪门子茶?
便也更笃定,这人就是奔着她来的,心下不免一沉。
周瑾轩品了一口,不疾不徐:“是么?在下到底是不如襄王殿下见多识广,品不出殿下说的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