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蕴再三提起点心,饶是陈挽棠也看出不对,脸色变得更加谨慎。
左绮更是不必说,一张脸上各种颜色交相映过,端着茶杯的手都不由得阵阵颤抖。
杯中茶水洒在桌上,沈蕴低头看了一眼,诶呀一声,“二弟妹这是怎么,可是身子不适?”
她话音未落,只听咚地一声,左绮重重地将茶杯往桌上一搁,看着沈蕴的目光晦涩难明。
“嫂嫂有话便直说吧。”
她索性直抒胸臆,末了还看了陈挽棠一眼,后者早就被两人之间的气氛弄得心惊肉跳,连忙站了起来,又一脸为难地看着沈蕴。
“多谢大嫂款待,妾身还得回去收拾屋子,还是不久留了!”
“三弟妹慢走,”沈蕴也没挽留,“有时间再过来坐坐。”
这话陈挽棠连答都不敢答,随口应了一声便脚底抹油,将房间留给剑拔弩张的两人。
待房门一关,左绮便立刻站起身,一双眼气势汹汹地看着沈蕴。
“嫂嫂究竟想干什么?”
沈蕴仍是笑着,“我方才的话,难道二弟妹没有听见?”
左绮皱了皱眉,目光中全是不信任。
“我不是陈挽棠那个没用的东西,嫂嫂,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赵世子是你夫君,你是这平泰侯府正经八百的未来主子,为什么要把侯爷的打算告诉我们?赵诚蹲大牢对你能有什么好处?”
这话着实算的上贴心,沈蕴还是第一次在平泰侯府之中,听到有人替她着想。
“二弟妹可还记得先前你问我的话?”不过,沈蕴却并未回答,而是又朝着左绮抛了个问题。
左绮眨了眨眼,不等开口,沈蕴便又将自己的话接了下去。
“我在饭桌上所说的话句句是真,那杨姨娘的确也是赵诚的心头好,至于你们在京中能听到的那些,十有八九都是真的。”
顿了顿,沈蕴迎着左绮目瞪口呆的模样,面上的笑容变得越发真诚。
“二弟妹,若这样的男人是你夫君,你扪心自问,让他倒霉,对你有没有好处?”
“……”左绮倒抽一口冷气,盯着沈蕴半晌说不出话来。
没看出来,她这嫂嫂竟然是个狠人啊。
“可,可是这也不对吧?”惊诧过后,左绮又认真起来,“这也不是什么小打小闹的事情,背上徇私舞弊这样的罪名,赵世子的官场路便是断了一大半,就算日后还能补救,平泰侯府的名声也完了,嫂嫂只为一时意气,便这般任性,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吧?”
一边说着话,左绮打量的目光仍旧在沈蕴脸上转来转去。
沈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回答得有几分讶异。
“平泰侯府日后的名声,关我什么事?”
左绮面上的表情顿时全部僵住,望着沈蕴的眼神又震惊起来。
平泰侯府这样的大户人家,向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沈蕴现下却说出这种话,要么是真的疯了,要么就是不再打算和平泰侯府同进退。
“你是想——”
一句话猝不及防地脱了口,左绮又猛地反应过来,一把捂住嘴,只将双眼瞪得溜圆。
沈蕴气定神闲,从头到尾都没有太多情绪波动,看着左绮这般模样反而道,“二弟妹现在可是愿意相信我说的话了?”
左绮说不出话,这位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让她相信赵方心思不纯?
“你——”她忍了又忍还是失败了,“赵世子究竟做了什么?”
宠妾灭妻的确可恶,但只是因此便要将整个平泰侯府往死里整?左绮又有些不敢相信。
沈蕴的眼神终于随着这句话有了片刻的转冷。
“我与世子的,是血海深仇。”
若不是沈蕴一力强求,再加上那么一点点的幸运,在兴宁伯府碰上的人是萧钰,而不是别人,否则的话,她和袖袖这个时候,应该都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
她的命,袖袖的命,都等着赵诚偿还呢,这不是因为自己还活着,就可以原谅的事情。
沈蕴的语气并没有多少情绪,左绮却猛地打了个哆嗦。
她是武将之女,见过杀气的,眼前的沈蕴的模样让左绮忍不住想起了阵阵血色,一时间竟然生出了几分惧意。
察觉到左绮的模样,沈蕴莞尔一笑,很快又变回了方才温文尔雅的模样。
“二弟妹还想知道什么?不妨趁着这个机会一次问来好了。”
左绮摇了摇头,开口时还有些结巴,“嫂嫂今日辛苦,我,我也该告辞了!”
站起身,她刚迈步却又停下,看着沈蕴,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嫂嫂,那点心好像不新鲜了,不若我一并捎走丢掉吧!”
沈蕴顿了顿,本想拒绝,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这点心中也不知道下了什么药,让左绮拿走更好,免得节外生枝。
等左绮带着已经看不出模样的点心离开,芙蕖送了她回到屋中,方才有些忧虑地压低了声音。
“夫人为何要将与世子的那些、那些事告诉二夫人?”
这侯府二房虎视眈眈,看上去可不是什么好人。
随着两人离开,沈蕴的状态也彻底放松下来,靠在躺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