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蕴的眼神很淡,“你说这银子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兰姨猛地怔住,她当真以为这是刘全的贪昧,可沈蕴这般说……
“小,小姐,”兰姨有些艰难地转过脑袋,看着身后的银光闪闪,“这银子……不是醉仙居的?”
她也心中有数,醉仙居账面上没有这么多钱,沈蕴就更拿不出来了。
“没错,”沈蕴承认得很是大方,“这银子来路不明,若是我们执意报官,怕是不好说。”
兰姨咽了咽口水,这么多银子,岂止是不好说啊!
“那咱们现在要怎么办?”她又看了这些银子一眼,方才的理直气壮全都化作了心虚。
不是自己的东西,果然用着不踏实!
沈蕴皱了皱眉,抬手将衣柜门合上,隔绝了那耀眼的光芒,方才咬着嘴唇,似乎做了什么决定。
“兰姨,您先找些可信之人,将这银子守好,我想到一种可能,要去验证一下,待解决了这边,再慢慢和侯府算账。”
这大笔银子来路不明,那刘全又已经发现了不对劲,若是一个不慎,倒是容易被反咬一口。
兰姨晓得轻重,立刻点了点头,见沈蕴要往外走,又连忙道,“小姐,表小姐这几日都在落宝斋,她说要送您一个惊喜。”
沈蕴闻言,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落宝斋是她手中另一处首饰铺子,首饰生意本就没有酒楼这样热闹,那铺子的店面也恰好不算太大,宁氏看不上眼,因而还一直放在沈蕴手中经营。
这落宝斋打的就是小而精的主意,里面的东西件件都不是凡品,不过价格也甚是昂贵。
楚家经营落宝斋的时候,已经积累下了固定的客人,沈蕴接手后倒也并未过多扩张,只保持着原样。
这些情况,顾令瑜都是知道的,她能在落宝斋弄出什么惊喜?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这个表妹想来行事有度,沈蕴便也没多在意,只是点了点头,随即推门而出。
刚走了几步,沈蕴便被叫住了。
“东家少夫人。”
王福来一直蹲在墙角,看着沈蕴出现,连忙上前,站在她的面前,整个人显得有些局促。
“有,有人托小的给您带话……”
沈蕴容色平静地看着他,心中已经有了些猜测,“你说吧。”
若是没有王福来的举措,她今日之行也不会如此顺利,想来正是有人在背后指点而成。
“那位说,屋里的银子是干干净净的,少夫人尽管拿去用,想做什么,也不必担心。”
王福来低着头小声说着话,沈蕴听罢,暗道这幕后之人倒是挺会替自己着想。
“你知道是谁给我带的话吗?”她忽然看向王福来。
“小的,小的不知。”一愣之下,王福来连忙抬起头,“那人只叫小的到屋中说话,告诉小的要怎么做,全程都在门后,小的没看见他的脸……”
沈蕴又问,“那人在什么地方与你说的这些?”
“就,就在醉仙居楼上的包间中。”
一边说着,王福来还报了个包间的名字,“就是那间。”
沈蕴抬头看看,她现下在醉仙居的背面,而王福来说的那间包厢,若她没有记错,应该是正对着大街的一间。
她沉默着思索,王福来却觉得有些不对劲,总感觉自己这话听上去好像在推诿扯谎,越发大汗淋漓,正搜肠刮肚地想着还有什么能证明自己的东西,沈蕴却开口了。
“知道了,你去吧,此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就当没发生过。”
沈蕴仍是语气平静,王福来听在耳中,却不知为何,感到这位东家少夫人与方才又有了些不同。
不过他只是个小伙计,没有多嘴的心思,闻言应了一声,便转头跑远了。
沈蕴目送着他的背影离去,沉默着在原处站了半晌,忽然冷笑一声,转头便回到了屋中。
“小姐?”兰姨见她去而复返,不由得吃了一惊,“您,您验证好了?”
就这么不到一炷香的功夫?
沈蕴点了点头,这会儿兰姨才发现她面如寒霜,眼神也冷冽的很,连忙走上前,担忧地望着沈蕴,不知是发生了什么。
“没问题了。”
深深呼出一口气,沈蕴闭了闭眼,待再睁开,便已经恢复了先前冷静的模样。
“兰姨,待那刘全写好抄去的账本,你便带着他与我一道回平泰侯府,有什么罪名便往大了闹,还有那些他们趁机安插在醉仙居的人,也全都抓出来,一并带走。”
兰姨闻言自是连连点头,神情有些雀跃,可又立刻迟疑着扭过头去看刘全那个衣柜。
“小姐,那这些银子……”
“收起来,”沈蕴答得果断,“就说是醉仙居的。”
只是在外面走了一遭,沈蕴便换了口风,还如此坚定,兰姨虽然还是心有不安,但仍然选择了相信自家小姐。
这也就是说,她的醉仙居平白得了一大笔银子?
转过身,兰姨忽然又高兴起来,没想到这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也能砸到她身上——
“兰姨,你将这些银子收好,只在账面上记一笔,但不要入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