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日一早,正如赵方所安排的那样,凤鸣轩里刚用过早饭,蒋夫子便出现在院中。
沈蕴连忙将人迎进了书房,这位蒋夫子前些日子便一直带着袖袖读书识字,后来出了中毒那事才暂时停了课程,他对这凤鸣轩的书房也是轻车熟路得很。
袖袖也随着芙蕖走了进来,乖巧地和蒋夫子打了一声招呼,“见过夫子。”
“小姐好。”
蒋夫子生得文气,说起话来也是轻声细语,袖袖与他已经相熟,自己坐到桌边,将书本翻开读了起来。
沈蕴又将蒋夫子叫到一边问了几句,了解了一番袖袖学习的情况,方才与女儿挥手告别,带着另一个陪嫁丫鬟水莲朝府外而去。
沈蕴今日出府是有要事,脚下走得很快,可等到了院中某处,却见得前面的路被一群人堵得严严实实,阵阵嘈杂之声也不断传来。
这是发生了什么?
沈蕴不由得伸长脖子看了过去。
只见那正躺在地上打滚哭号的人,正是赵成柏,在他身边,站着一脸为难的杨春月,还有眉头紧皱的赵若仪。
“我不要他教!我不要他教!”
赵成柏扯着嗓子喊得震天响,一群丫鬟围着他轻声细语地劝着也不好使,杨春月看得一脸心疼,却到底没说什么。
“府上若是没和少爷交代清楚,那便还是算了吧!”
回应赵成柏尖叫的,是一个听上去便十分严肃的声音,从沈蕴这边看过去,只能见着一袭褐色长袍听起来,这位就是宁氏给赵成柏找来的先生了。
先生的声音也透着不少恼怒,“少爷年纪尚小,不愿读书开蒙也是人之常情,依老夫看,不若还是等少爷大些再做打算!”
“吴先生留步!”
杨春月原本还在犹豫,毕竟这位先生一看就不好说话,方才进了屋,对着正摇头晃脑的赵成柏便先是一顿训斥,后来进到屋中,更是不出片刻,赵成柏便哭着跑了出来。
儿子毕竟还不到四岁,往日又被宠得厉害,杨春月舍不得让他吃这样的苦头。
可这先生的一番话,却又让她想起了袖袖,那丫头片子比成柏还小上几个月,却听说已经可以读书识字了。
她的成柏是长子,理应把那个丫头片子比下去才是!
想到这儿,杨春月便又坚定了信心。
“家中已经和成柏说好了的,只是孩子还小,一时间控制不住,您与他好生说说便是了。”
杨春月陪着笑脸,话中却多少露出些不满,吴先生的眉头立刻随之皱得更紧。
这是什么意思,让他哄孩子不成!
“吴先生,我家嫂嫂不是那个意思!”
赵若仪平日里再放肆,也能看得吴先生的意思,连忙上前将人拦住,又低声找补,“毕竟成柏是第一日开蒙,有些不适应的,还得烦您多担待,等我大哥回来,我定让他好好感谢您!”
这话也没好听到什么地方去,但吴先生还是露出了忍气吞声的表情。
他只是个教书先生,平泰侯府这家大业大的地方,他也惹不起。
看赵成柏的模样,方才在屋中他刚板起脸说了一句,便立刻引得人大哭大闹,这等无法无天,显然是在家中娇惯久了的,他今日若是把人驳得太狠,待平泰侯和世子回来,恐怕没法交待。
“吴先生,屋外冷得很,还是先回屋中去说话吧。”
见着吴先生的表情回温,杨春月便要上前,可惜还没走一步,身后儿子的哭声便越发响亮。
“娘……我不要跟着他学习,他凶我!”
吴先生在规矩上十分讲究,自然便是个相对古板的性子,闻言心头火压都压不住。
“既然如此,那还是算了吧!”
“先生等等!”赵若仪见状连忙去拦,她是知道宁氏花了不少力气才找到这位的,若是就这么被气走,家中势必又要乱成一团。
赵成柏却忽然发了脾气,站起来朝着赵若仪猛地冲了过去,一头撞在她腰上。
“我不要,让他滚!”
赵若仪猝不及防,被撞得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见状也来了脾气,回身一个巴掌扇在赵成柏脑袋上。
“你算什么东西,没大没小!”
赵若仪向来是家中的小霸王,赵成柏没料到会如此,先是发愣,随后便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嚎了起来。
杨春月这下更是心疼的无以复加,冲上去和赵若仪争执,再加上目瞪口呆后,只想转身离开的吴先生,场面顿时就乱成了一锅粥。
“走吧,绕条路走。”
沈蕴默默地看了半晌,见这帮人不光没有要结束的意思,反而局势还愈演愈烈,不由得摇了摇头,带着水莲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水莲眼神发直,显然还沉浸在方才看到的场景中。
“夫人,他们……”
哪有当着教书先生的面儿,一家人先闹起来的道理?
沈蕴只摆了摆手,想想又道,“咱们方才没往那边去,什么也没看见,明白了?”
这平泰侯府的荒唐事多了去,能不沾染,便最好还是不要沾染。
水莲定了定神也反应过来,低声应下,二人出府上了马车,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