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的声音打破了屋中的祥和氛围。
被赵成柏一声惊醒,杨春月猛地抬起头,便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和儿子身上。
赵成柏一只手拉着杨春月的衣角,脸上满是担忧之色,“娘,您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这是赵成柏和杨春月惯用的套路了,以往赵诚若是因着什么事忽略了她们娘儿俩,二人便时常会打一番这样的配合,好吸引赵诚的注意。
不过赵成柏到底也只是个不到四岁的娃娃,心智有限,他只知道这招好使,却想不到这招并不是能对所有人用上,眼下忽然冒出这一声,本是好意,却将杨春月放到了火上烤。
赵方本是和沈蕴说着话,见状果皱起了眉头。
白天收拾了赵诚,他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对沈蕴的安抚有些不够,到底怕她发狠闹事,便想了这一出,好好在众人面前给沈蕴立一立正室夫人的威风。
谁承想饭还没开始吃,便有人先等不及了。
赵方不知道杨春月母子的小心思,在他看来,赵成柏会这般做,自然是受了杨春月的指使。
自己特意将她摆在末位,因为的是什么,她竟全然不知,还是故意而为?
想着,赵方的脸色越发难看。
“杨姨娘身子不适?怎么不早说。”
赵方冷淡的声音响起,杨春月顿时又白了脸色,她一只手按住赵成柏,讪笑着冲赵方摇了摇头。
“不妨事的,侯爷,是小孩子话多不懂事,让您惦记了。”
听着这话,赵方更是大摇其头。
赵成柏是侯府长子,跟在杨春月身边,却养得这般无礼,偏偏这杨春月还毫无所觉。
“待过了年,成柏也要四岁了,是该找个先生,好好教导一番,免得祸从口出。”
赵方看向赵成柏的眼神也透露着冷淡,他已经有一个不成器的儿子,现在看来,又多了个不成器的孙子。
“成柏,你的母亲永远是世子妃,可记住了?”
赵方面无表情地看向赵成柏,后者瞪着双眼,流露出满满的不情愿,又被杨春月在下面轻轻拍了一记,方才连忙低下头去。
“我,我知道了!”
这般应对仍是让赵方不满意,他扭头看向宁氏,“明日就着手,给成柏选个礼数周全的先生来!”
若是再让杨春月教导下去,这孩子还不知道要变成什么丢人现眼的模样!
杨春月低下头,一双手死死地攥着,指甲掐得手心生疼。
赵诚是她的夫君,赵成柏是她的儿子,可这二人的去向,却根本轮不到自己插一句嘴!
心中不甘,杨春月却还不能表露半分,哽得胸口发紧,只能不着痕迹地大口呼吸。
宁氏刚被赵方训斥一番,本是不敢多话,应下他的要求又忽然想起,“先前给袖袖准备的那位夫子——”
她话音未落,便在赵方又变得冰冷了几分的目光下,讪讪地住了口。
其实也不能完全怪宁氏,那位夫子是赵方寻来的,便是京都中出了名的礼仪严谨,方才听着赵方的要求,宁氏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他。
再者说,都是平泰侯府的孩子,一个也是教,两个也是教,谁知却又触了赵方的霉头。
赵方看着宁氏欲言又止的模样,气得牙根直痒痒,他说了多少次,不要不拿沈蕴当回事,可他这夫人却也是一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感觉。
这让赵方隐隐觉出了赵诚的记吃不记打来源于何处。
“蒋夫子也该一并请回来了,如今袖袖的身子已经有了好转,应该也能重新识字启蒙了吧?”
转过目光,不想和宁氏多说,赵方又看向沈蕴,语气破天荒地带上了征询。
沈蕴没怎么犹豫就点了点头,那位蒋夫子的确厉害,袖袖跟着他开蒙也是好事。
“我知道了,后日便让夫子再到凤鸣轩去,一切照旧,蒋夫子将袖袖的礼仪指点得不错,此事方得坚持才是。”
赵方点点头,一句话安排了袖袖,隔空点了点杨春月。这才重新看向宁氏。
“上点心,赶快把事办了。”
宁氏敢怒不敢言,半晌也只能点点头。
杨春月旁观全程,面上的表情更加不忿。
她的儿子分明才是侯府长孙,又是赵家唯一的男丁,就是因为一个庶出,便样样都要落后于那个丫头片子!
可连宁氏都不敢多话,杨春月便更是没有张口的份儿,赵诚不在府中,她没了挡箭牌,不得不处处小心。
想到这儿,杨春月越发不甘,忍不住借着遮掩,小心地朝沈蕴的方向看了过去。
沈蕴正在给袖袖布菜,立刻察觉到杨春月携怨带恨的目光,抬起头看过去,回敬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便是杨春月平日里再得赵诚宠爱又能怎么样?
有些东西,从一开始便是不一样的。
一顿饭就这样没滋没味地结束,赵方几度开口,都是为了给沈蕴立威,到了最后,屋中所有人都已经心知肚明。
沈蕴这窝囊世子妃的名号,日后再平泰侯府当中,恐怕是要一去不复返了。
相较于众人的心绪各异,沈蕴倒是显得格外平静,对赵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