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通段子逢的电话以后，陆池杉就知道了欧阳卿是把唐音送到这边来了。
当时他之所以选择带着陶萌萌去了别的医院，主要是考虑到万一陶萌萌真的有被人侵害之类的。这是需要保密，不能大肆张扬的事情。而海山医院这边，毕竟有太多熟悉认识的医护人员了。
可自他从陶萌萌口中得知唐音受伤的时候，他无数个电话石沉大海，最后甚至还被欧阳卿拒接挂断。
此时此刻，他所有的忧心焦灼皆化为愤怒和埋怨。
“欧阳卿！你为什么挂我电——”
陆池杉大手一扳，抓住欧阳卿的肩膀，将扣转过身来。
可是下一秒，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看到欧阳卿的身上，从衣领到胸前，臂弯袖口，全是斑斑铁锈色的血迹！
这，都是唐音的血？！
欧阳卿并不回答他的话，从陆池杉震惊的眼神里，他已经读出了他的内心世界。
那一刻，他替唐音隐忍许久的压抑和委屈，瞬间畅快淋漓。
“你的陶秘书没事了？”
欧阳卿单手插在口袋里，眼中抹出一丝高端的嘲弄。
即使明知道，此时的陆池杉几乎已经快无法呼吸了。
“都跟你说了唐音没事的，你好好照顾陶秘书就是了。小
姑娘没见过世面，吓坏了吧？你看唐音就没事。她皮糙肉厚惯了，这些年跟着你摸爬滚打，就算是伤了也不会有多疼。”
说着，欧阳卿冷笑着走过去，拍拍陆池杉的肩膀：“放心，她没怪你，一点都没。”
字字句句，杀人诛心。
陆池杉什么时候从兄弟口中听到过这样的话？
那一瞬间，他紧绷的心脏像是被高浓度的盐水浸透了，一层层收紧，疼却叫不出声。
他猛地一反肩膀，将欧阳卿的手臂打回去：“你少跟我说这些废话！她人呢——”
砰一声，欧阳卿回手就是一拳，一点都没客气。
陆池杉没料到他会突然出手，这一拳正中眉间，当时便叫他两眼一瞬黑，整个人倒退数步。
“我也不喜欢废话。”欧阳卿冷声道，“所以有时候还是直接动手来得爽些。至于理由，那我告诉你陆池杉，唐音是我朋友。就算是个普通的朋友，谁敢这么对她，我也一样会出手抱不平的。舒坦了？”
陆池杉没有还手，甚至没有发火。那一拳打得他满脑子都是空白，除了想要见到唐音这一个念头之外，什么也考虑不到。
“她人在哪。”屏着呼吸，陆池杉用手肘支撑着墙壁，挺起身来。
“手术中。”
欧阳卿揉了下生疼的拳头，“字是我签的，出了事公司赔呗。反正老段说的，手术有风险，也可能会死。咱们handbook上的约定抚恤金是多少来着？她忍着这么重的伤去救你的陶秘书，虽然是自找的吧，但陆总良心一点的话，应该也能算是工伤工亡吧？”
“欧阳。”
段子逢走上去，把欧阳卿拽到一旁：“不要这样了，他已经很难受了。还是让我来说吧。”
说着，他抬了下眼镜，抖了抖手里病历单。
“唐音大概是在四五小时前受到暴力殴打。左侧第四根五根肋骨断裂，累及肺部脾胃等多处脏器。又因为没有及时处理而导致严重腹腔积血。前后失血超过1000。”
“目前人在昏迷，手术过程会遇到什么样的风险暂时无法预估。最坏的情况是死亡，最好的情况是颅内缺氧导致失忆，或许这样可以干脆忘记你。”
“但最重要的是，我现在要知道她到底是怎么伤成这样的，否则只能报警求助调查。但如果你知道原因，最好还是不要隐瞒。否则等她家属来了，人家肯定是会追根究底的。我们医院总不能说她是被车撞的吧？”
段子逢每说一
句话，陆池杉的心就跟着颤抖一下。
一旁吃瓜的护士听得都傻眼了，难怪人家都说段医生嘴里那把刀比手术刀还要厉害。
他说的这些话，岂不是叫人更加难受？
欧阳卿转过脸，给了段子逢一个“还是你牛逼”的眼神。
但紧张又担忧的神色随即爬上眼角眉梢——
手术已经进行一个多小时了，虽然段子逢说主刀的医生是很权威的专家，但到现在都还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实在让人揪心的很。
直到东方开始泛起鱼肚白，手术室的灯才终于熄灭。
唐音被论床推出来的时候，陆池杉几乎没办法第一时间冲上去。
因为他在墙边靠着站了太久，全程没有挪动过身体。
等他想扑上去的时候，两条腿已经完全呈出麻痹状态。
主刀的医生说，手术过程还算顺利，可以先送去病房观察。
如果没什么意外状况，等麻醉过了她就会醒的。
“那谢谢你了，徐主任。”
段子逢跟对方道了声谢，也准备回去换衣服下班了。
“老段。”
陆池杉靠着墙，俯身弯着膝盖，试图尽快缓解麻痹到不能动的双腿。
他拉住段子逢的胳膊，眉头轻拧：“她真的会忘记我？”
段子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