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送走了公婆和我爸妈,刘嫂留在一楼收拾东西,楼上这剩我和霍司晏。
房间里一片寂静。
他拿了妊娠油过来给我涂腿,小腹那边现在还不敢碰,每次快摸到的时候,他都小心翼翼的避开。
我躺在床上,一直等待着他说些什么。
等了许久,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他就是执着的,一遍遍给我涂着妊娠油。
一直到肌肤上的妊娠油都渗透了,他才抬头看我,“时间不早了,你先休息。”
看来他没有和我谈心的想法。
不知为何,心底涌起一抹难以言说的落寞,像是下一秒就要永远失去他,而我站在原地,竟然有种突然不知道归向何处的怅然。
“霍司晏。”终究是我喊住了他,“什么时候去医院做检查?”
“很快。”
霍司晏道,“等你下一次孕检结束。”
下一次孕检,基本就能知道这段时间里的胎儿养的好不好,也到了查看有没有出胎心的时候。
我直觉他除了生病这件事,还有事瞒着我。
但看到他的背影,又把所有的话都咽了下去,“好。”
从现在开始,他能活的日子也不长了,我没必要再因为过去的事情去纠结,甚至就算是未来,我也不认为
他能用这样的身体对我造成什么伤害。
深夜,他没回房间。
我看着空荡荡的床侧,心底有关报复的痛快感一点点消散,竟然久违的,开始觉得难受起来。
那种难受就像被蚊虫叮咬,一开始并没有感觉,痛楚是后知后觉的,像是被抽走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我忍不住拿出手机,迅速输入,“脑瘤……”
一时间,手机页面被各种各样的脑瘤信息所占领。
信息太多,我开始准确输入,“复发型脑瘤。”
这种情况和霍司晏说的一样,比普通脑瘤要麻烦许多,更重要的事,像霍司晏目前表现出来的症状,很可能已经到了脑瘤往神经末梢扩散的程度,也就是说,很难用手术去把它给取出来。
就算是能再取一次,也不能保证不会再次复发。
而且这种复发周期也会缩短。
甚至……
有可能开颅之后,根本无法完全取出。
因为脑瘤已经开始扩散。
看到这里,我的手指已经开始轻微发抖,我很生气,“霍司晏!”
我从床上坐起来,紧盯着他的背影,“你既然知道自己有这个毛病,也早早察觉到不对劲,为什么还要一直拖着?”
不论是沈家还是霍家,都不缺钱。
总不能是因为经济原因不去看病。
这世界上没人不想活,他这样拖延,我实在是想不通。
霍司晏原本打算休息了,闻言,赶紧回到房间,“你别生气。”他怕我动了胎气,先冲我笑了笑,又给我捏了捏肩才开始同我继续说话。
要是前世,这种被他悉心照料的场面,简直是我难以想象的,可这一世,却成了再普通不过的日常。
再给他一个机会吧。
我的心里,会忍不住冒出这样一个声音。
反正也没多少时间了……
这样想着,看霍司晏的眼神就变了些,他这个人尤其敏锐,很快就察觉到我的示好,竟然在我没有准备的时候,直接俯身亲在了我额头。
这是一个久违的吻。
这一瞬间,像是有电流一样酥酥麻麻的流经我全身,我看向霍司晏,那些一直在心底压抑着的,不敢去想的是不是还爱他的问题,突然就有了答案。
我不舍得他。
不舍得让他一个人面对病痛,不舍得让他一个人面对死亡。
我……
我还爱他!
情意像是粘稠的米香,从烧着大火的炉子里咕嘟咕嘟冒了出来,我再也忍受不住,直接伸手主动抱住他的脖子,双眼一闭,不管不顾的吻了上去。
这是知道他的身份后,我第一次主动索吻。
霍司晏明显愣了一下,继而眼底有强烈的喜悦流露出来,
他也回抱住了我。
一时间,周围的空气都像是被剥夺了,我几乎被他吻的喘不上气,他又是那样的主动、激烈,带着一丝隐隐的克制。
“碎碎……”
他动情的喊我的名字。
我看着他几乎发红的耳廓,脸色也紧跟着发红,“嗯……”
有些事情,是情不自禁的。
霍司晏却推开了我。
在这方面,他比我理智,“碎碎,我不希望你是带着一种近乎于献身的想法来和我纠缠。”
他看向我的肚子,“我更不能,卑劣的,利用自己生病的事情,把你和孩子的安慰置于不顾。”
听他这么说,我忍不住吐槽自己。
我口口声声想要保护孩子,竟然会在意乱情迷的时刻险些被他这张脸迷惑,另一个方面也足以证明——霍司晏于我,像是带着毒瘾的罂粟花,写满了难以言说的诱惑。
此刻,在他的克制下,我也渐渐冷静下来。
我们没有再亲吻,却依然在彼此拥抱,我窝在他宽阔而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