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通判确实年龄大了,腿脚不济,迈过门槛的时候竟然绊了脚,眼看要一头跌撞在门口旁的石墩上。
陈淮刚要出手,就从窗户里看到还有四米多远的罗海手拿信鸽一个回身借力,冲过去扶住了那老汉。
那老通判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一时口不能言,陈淮命两名侍卫扶着他回去了。
罗海走进来,恭敬的把信鸽脚上的信拆了下来,递给陈淮:“大人”
陈淮打开,见杨玄说宫中一切安好,这才放心,挑眉看向下首的罗海,夸赞道:
“刚才那手功夫不错,底子打的够扎实”
罗海眼里一喜,自上次蜀地一行,亲眼见识过自家掌印的功夫,又被他救了一命,他就对陈淮佩服的紧,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谢大人夸奖,这都是小时候家父崇拜廉大将军,逼我练的”
陈淮笑了笑:“那也是你真下了功夫,不必谦虚,不过你说的廉大将军是谁,怎么没听过?”
罗海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大人,怎么会?连大乾三岁的小儿都知道廉丰荣将军,您怎么会不知道?”
陈淮瞪了他一眼:“你这意思,本大人不如三岁小儿喽?”
罗海惊觉说错话,忙嬉笑的轻轻抽了自己一嘴巴:
“小的口误,口误,不过这廉丰荣将军是当年和先皇一起打天下的大英雄,英勇无比,
后来承门关一役为了保护先皇坠落山崖,死后被追封为一字并肩王,不过后来听说先皇每提到他就伤心垂泪,渐渐宫中就没人敢再提了”
那还真是有情有义,陈淮好奇的问道:“那他后人呢,怎么朝中也没听过?”
罗海闻言略有伤感:
“传闻那时大将军夫人腹中已有身孕,见大将军死的凄惨,承受不住,也跟着殉情了”
什么?
陈淮惊诧:“你是说,跳崖了?”
罗海点头:“大将军夫妻伉俪情深,魂归一处,也算是全家团圆了”
陈淮上辈子没少去茶馆听书,可如此悲壮的故事倒是头一次听说,一时心里都泛起了些疼,尤其听到那将军夫人也死了的时候,他竟觉眼底有些湿意。
他心中怅然,有些夫妻宁可死在一处,也不独活,而有些活着却貌合神离,好比他上辈子的爹娘,遇到事首先都考虑的是自己的家族,夫妻信任全然没有,陈淮看着都替他们累的慌。
所以他宁可浪迹天涯,也从不承诺,停留。
可现在好像不同了,出来快十日,他真的想容承和圆圆了,想见他们,亲亲他们,这种羁绊是他以前最厌烦的,可现在却甘之如饴。
本来以为要五日有消息的,结果刚第四日下午,知府和一众官员就容光满面的急匆匆走了进来:
“陈大人,好消息啊,他们两家降价了,甚至比预期的价钱还要低,现在百姓都上街买盐了,街头热闹极了”
知府高兴半天,见陈淮面色凝重,小心的上前:“陈大人?”
陈淮回神,看向下首的一众官员,脸色并没好转半分:
“知府这就高兴了,你就没想想仅仅是私盐入市,为何就能让两家盐商这么快低头降价?”
知府心头一惊:“大人,您这意思是......府衙有内奸?”
陈淮凛然一哂:
“就是如此,恐怕那日我的命令前脚下达,后脚就传到了冯,沈两家,他们都怕对方先拿了皇商的牌子,这是犹豫再三才不得不降价啊,我说的对吗,后面那两位?”
管武和柳河见屋里人都看了过来,惊慌的下跪,满头的冷汗,颤颤兢兢的模样一看就是做贼心虚:
“我,我们......”
知府到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气急败坏的走过去先拿鞋底抽了他们一人两个大嘴巴:
“好啊,我见你们家中贫困,妻儿老小一大家,这才收你们在府邸做差,没派去远县,你们可对得起我,对得起泸州的百姓?”
那两人惭愧的在地上不停磕头:“大人,我们错了,不该收冯沈两家好处,我们再也不敢了”
知府顺了顺气,转身冲陈淮躬身:“大人,是我治下不力,我这次一定严惩他们,绝不姑息”
陈淮心中有事,不耐的摆了摆手,严厉开口:“再管治不好,你这个泸州知府,脱帽辞官吧”
这话一出,明显代表着圣意,知府当即带着府衙众人跪了下去:“是,属下明白”
这才带着众人小心的退了出去。
泸州一事算是完成的七七八八,剩下就是收尾了,本该高兴,可陈淮脸上半丝喜色也无,心里惴惴不安,这时罗海从外面一头汗的跑了进来。
陈淮赶忙起身,逡巡着他空着的两手,抱着一丝侥幸:“信呢?”
罗海倒腾过来一口气,赶忙摇头:“没有,大人,我在驿站外等了一天,还是没有”
陈淮脸色难看的退后两步,坐在了椅子上,算上今日,已经有两封信没有了,前后六天,京中一定是出事了。
陈淮垂在桌上的手渐渐握紧,眼中透露出深深的忧虑。半晌后,他霍然起身,
命令道:“罗海”
罗海站直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