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的温暖融化了些许积雪,和煦的阳光洒在身上唤起些许慵懒,为尽快与常安汇合,军队疾速行军一整个上午,中途只短暂的休息了一次,几个年轻的士兵一边奔跑一边掩面打着哈欠,尽显疲惫。
排头军确认山谷两侧并无埋伏,常年弘才驱马来到白胜男身边,一边示意大军可以继续前行,一边指着不远处的河流汇报。
“陛下,前面就是坨子河了。按照现在的速度,再有半个时辰就能与常安汇合。”
“好,全速前进,与常安副将汇合后再休整。”
脚上的伤因颠簸而裂开、化脓,为不耽误军队行进,白胜男强忍着不提。从前她不理解薛川为何总是偏爱黑衣,此刻瞥着遮盖血迹的黑靴子她才明白,黑色竟然有这般独特意义。
瞥了一眼身后的马车,她对身边的卫元庭道,“敬俭,辛苦你去马车里给薛川换药,一路颠簸,他的伤怕是有崩裂。他这个人有点倔强,若说了什么冷言冷语,你别放在心上。另外,这里碎石太多,马车前行只会比山路还颠簸,你们可以慢一点,只要不掉队就可以。”
话音未落,忽闻前方传来打斗的声音,白胜男示意常年弘率兵前去查看,自己则握紧佩剑做好随时迎敌的准备。
半晌,哒哒的马蹄声再次响起,常年弘一马当先的折返回来,与之共乘一骑的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视线中他面色平和,本该干净的米白色粗布衣服上布着点点血迹,白胜男心头一紧,以为他们遭到了刘氏的埋伏,当即命令士兵做好迎战的准备。
“云烽,是谁伏击了你?”
“思兰,才分开就又见面了。”
“你身上的血……”
“不碍事,我没受伤,也没有伏击,你莫担心。”
白胜男从季洵的轻描淡写中得知,常安率兵隐藏在山里,与赶路至此的黑风寨众人产生了误会,双方均以为对方是刘氏爪牙,幸得常年弘及时赶到,解开了误会。
但而后来,常年弘却告诉她这个所谓的误会已经出了人命。一个男孩在乱箭中被射死了,男孩的母亲当场就疯了,男孩的父亲为了给孩子报仇死在了常安的长刀下。双方因此展开激战,此战虽只持续约两炷香,伤亡却不小,据常安估算,黑风寨至少有八十人死伤,他的手下也有三十余人战死,且皆为季洵一人所杀。
驱马赶到坨子河边,刻意忽略两队人马眼中的仇恨,白胜男与孙先亲切的寒暄几句,再次向季洵抛出同去凉州的邀请,见他不为所动,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季洵却始终不肯松口。
“云烽,天下臣民皆为帝王之子,哪怕日后他们反了我,也是我做的不够好,你若是担心这个,大可不必。我白胜男不是心胸狭隘之人,我是真心希望能给你们一个立足之地,能让你们每个人都能闪闪发光的活着,不再东躲西藏。”
季洵仍旧不语,白胜男叹道,“云烽,跟我走吧!此去万和山路途艰险,危机四伏,今日是碰到了常安,若是碰上刘氏或魏国军队呢?我明白你肩上的责任,但你不该将全部责任都一个人扛着。云烽,留下吧,我需要你的帮助。”
她的承诺极具诱惑,她的话毫无瑕疵,她的挽留也异常谦卑。季洵虽未在官场混迹,却也明白能够让一国之君如此挽留的机会不多,他若再不就坡下驴,就是不识抬举了。
“谢谢你愿意给我们这群人一个立足之地,我们跟你走。”
“不,是我谢谢你,谢谢你愿意留下来帮助我。”
白胜男坦诚的凝着他的眸子,再次承诺必会对所有顺民一视同仁,季洵颔首表示相信,面上仍旧挂着温柔的笑容。
夜色中,季洵与常安握手言和,孙先带着许忠等人暂时编入军队,等到了凉州再根据既往军功重新封赏。
因黑风寨老弱妇孺的加入,拖慢了行程也增加了风险,白胜男决定放弃既定回凉州的路线,改为先到东禹县休整,再从秦国境内赶赴凉州。
由于新定的路线多为与刘氏和魏国的交界线,为保护老弱妇孺,大军只能选择昼伏夜出,且行进的速度缓慢,以至于原本五日的路程耗了整整二十天才走完。
途中他们六次击退了刘氏的追兵和伏击,以死伤两千人为代价,终于在第二十日的深夜踏入了秦国的东禹县。
东禹县是边塞重镇,以游牧民族居多,民风彪悍,管理起来颇有难度。此处未设城主,只有正副三个县令,多年来不成文的规定是县令为汉人,副县令中必须有一位游牧民族,以安城中游牧民族之担忧。
如今的县令樊茂东虽无武艺傍身,却圆滑世故,凭借自身的智慧,令县内各族百姓和睦相处。他在此为官十二年,只发生过屈指可数的几次恶性事件,可谓秦国少见的泰平之县。
樊茂东虽有治世之才,却贪财,连给自己取的小字布泉都是钱币的美称。白胜男明知他为官期间有敛财的行为,却不予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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