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如织,正好足够我们招徕顾客。”
萧逸宸因她那句‘游人如织’眉头皱得更紧了,“招徕?郡王府到了一穷二白的地步了么?需得你这么抛头露面的?”
他说话愈发的阴阳怪气了,沈南宝睇了他眼,清丽丽的一双眉拧得麻绳似的,“得钱不拣主儿,需得是困苦了才惆怅兜里没子儿么?”
是啊,谁会嫌自己兜里满呢!
就是把兜撑破了都乐意。
但他是这个意思么?
他是不想让她出去这么露脸子。
也不是说露脸子不好,她长得这么好看,站哪儿哪儿都能亮堂几分,增色几分。
他是不想让旁的男子瞧见她。
就跟那谢元昶一样,都不知道要多出多少的黏糊事!
像是察觉到他的心思,沈南宝借着喝茶的功夫,从盏后面咕哝了一句,“到时候有叫卖的招徕,我只需偶尔去一趟清点账目罢了。”
萧逸宸脸色一霎霁了,说出的话却不甚满足,“你去清点做什么,这事叫上一个算账先生去记个四脚账就是了。”
沈南宝不搭碴,将盏搁上炕桌,撞出清脆的一声响,“大哥哥说了这么会子话,定定渴了罢,我叫风月给你沏一壶,您想喝什么?”
她不想和他说那事,却也不想就这么让他走了。
其实说到底,那日瞧见桉小娘子和宋小官人的相处,叫她艳羡的同时,也有了个警醒。
就是便如祖母说的,他日后还要娶人,也不乏会再遇见个欢喜的。
像今儿这样私下里就他们二人的相处,过一天少一天。
所以她且得珍惜,值当待千金那般的珍惜。
可惜了,旁人不如她的意,萧逸宸还没开口,就有长随匆匆赶了过来,“主子,姐儿,快快去前厅罢……”
跑得太急,大喘了口气,方续上刚才的话,所以有一股从急流里挣脱出来的溯回感,“封通直郎家的来找姐儿提亲了。”
待来到前厅,果然见紫色头盖的官媒坐在一壁儿呷着茶。
大抵是听到了动静,那官媒眼帘一抬,从盏沿露出黑白分明的眼仁,便立马起了身,舞着秀帕招招摇摇地迎了过来。
“小的拜见萧指挥使、拜见萧二姑娘。”
沈南宝怔了怔,还没从那‘萧二姑娘’的称呼里缓过来劲,就迎头赶上那官媒一张鲜艳的红唇,“这真真是应了那句话,百闻不如一见,任凭旁人怎么天花乱坠的吹……”
萧逸宸抢断她的话,“少在我跟前花马掉嘴的使力气,我亲自过来,不为旁的,就是想来同你问几句话。”
问几句话?
左不过家世八字这些。
官媒一双眼轱辘直转,又摇起那张锦帕逢迎拍马了起来,“大人您只管问,小的定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萧逸宸瞧她笑得见牙不见眼,只觉一口气闷在了肚儿里横冲直撞,撞得心巴子都在疼了。
他吁了口,操起还算平稳的声气问:“是封通直郎家的哪个哥儿?京畿里不少的千金,怎么偏偏就瞧上了我家的?”
这话问得离奇,也有些意料之外。
却也难不倒官媒,甩甩锦帕,便是一声笑,“大人这话说得,京畿恁么多的千金,虽说个个都顶好,但毋论那些傍身的殊荣,单看二姑娘这一身白净的肉皮儿,秀丽的脸盘儿,谁家及得上她呐?”
夸倒夸得实在,但他不爱听。
萧逸宸丧了脸,“别给我拣好听的话说,你只管回我的话就是。”
官媒被他这么一喝,喝得笑貌支离破碎,舌头都捋不直了,“是,是封通直郎家行四的公子,姓傅,名尧俞。”
一直不吭声的沈南宝这时才抬起了头,“傅公子?是太尉嫡子宋公子的交好,字石复的傅公子?”
她不说还好,这一说,那坐在上堂的萧逸宸一霎垮了脸。
“怎么我从前不晓得你有个这么来往甚密的小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