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意。
先不说借着同谢元昶一面之缘就上去套近乎,吃相过于难看了些。
便是祖母那边也不会让的。
不然怎么会借故是去吃药,明里暗里不就是提点她做戏当做全,让她识趣点离开。
沈南宝那双眼被汹涌的火势映得炽旺一片,“这些的确是有下人看顾着,可方才胡妈妈过来又是怎么说的?说纾华找不见踪影,找不到人来煎药,要我帮衬帮衬,不已显而易见了吗?”
偌大的沈府,纾华不见,还有碧簪,霜坞……哪个不是能挑会抗,可以立马上任的?
非得要她?
沈南宝虽然不在意这小伯爷花落谁家,自己的亲事又是和谁相配,但祖母这般做,也实在令人反感。
就像沈南宛说的,自己都还没及笄。
何必这么防着?
沈南宝有些叹恨自己的弱小,那被硬捺的烦躁就这么的忽而升了起来,打起扇呼哧呼哧的,刮得火星子也四溢飞溅。
迸在风月眼里,惶惶惊骇,半晌也嗫嚅不出一句话来。
直到那沸水顶起盖子,‘磕托、磕托’的响,风月方从怨恼中回过神,踅身去拿了药来加。
川贝、地黄、金钟……
带着凉意的药材被风月一一加了进去,那直鼓着沸泡的水霎时被抚平了烈性,不再滚了,只温温冒着热气,扑出来满腔满肺的苦涩。
“光闻着便觉得苦,也不晓得老太太怎么喝下去的。”
风月匪夷着,就着布衬合了盖子,清脆的声响带出她脉脉的语调,“也罢了,反正临姐儿及笄还有个一年半载呢,不着急,且先让大姑娘嫁出去,府上少个呛声的也好。”
这通安慰,安慰到了点上,倒提醒了沈南宝,她怔了一下,徐徐摇起蒲扇吩咐道:“等会儿你去管事处,找张管事讨要点宣纸,我抄佛经不够用了。”
说起这纸,厚此薄彼,也叫人可气。
但凡事都有个对比,今朝这防贼一般防着姐儿的事一出,风月倒不觉得这纸那般气了。
还颇有些怀念主母做主中馈时,她也是只敢稍微苛待点,面上也过得去。
这换了容氏帮衬主母打理家事,实则背地里老太太揽权后,姐儿如今这形势便大不一样了,处处都透着戳人心窝的酸涩。
风月就想不明白了,怎么说也是亲生的,老太太怎么能这么狠心肠的待见她家姐儿。
还有老爷,虽说是目下岌岌可危,但也不至于这般不见踪影罢。
摆明了就是撂挑子不想理会,任凭她家姐儿自生自灭。
但老爷能顺利从殿前司出来,是姐儿豁出自己名声去帮的,就算不论亲情,也要论论这点情分罢了。
不若传出去,叫旁人怎么看待?指不定都道是不是亲生的!
便这么,药在风月气恼中熬出了头,被沈南宝毕恭毕敬端进了碧山长房。
本以为不过是照例的送药,待伺候完了喝药,她便可回到荣月轩继续未完的佛经。
岂料一脚踏进门槛,沈南宝抬眼便见伏在彭氏怀里哭得不能自已的沈南伊。
大抵是听到动静,那沈南伊抬起头,眼神像刀子泠泠刮了过来,“沈南宝,你故意的!”
这还是沈南宝自重生以来头次的云里雾里,她微有些瞠目,转过头,看向坐在高位上的殷老太太,结着舌问:“祖母,大姐姐这是怎么了?”
说这话时,沈南宝张着她那双澄澈若水的眸,上面好似汪着水,潋滟着楚楚的光。
看得沈南伊怒不可遏,当即起身甩了她一巴掌,“你还在这里扮不知情,装可怜,你就是用的这般样子勾得那谢小伯爷寤寐思服罢!我先前还纳闷,你今个儿怎么就敢同我对峙了,尔后又恁般乖巧的看我过去都不吭声,原来是有靠山了气盛了,等着你那个接盘的主动找你,臊完我的脸面,再丢尽沈府的名声,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