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婷婷心下惴惴。
毕竟,让太医院的人来诊脉已是冒险,若是专精妇产的太医,她还有可能侥幸浑水摸鱼。
可若来的是向来擅长药理解毒,还向来以直言闻名的温太医……
“不行!”宴婷婷情不自禁地喊出声。
见众人看着她,或是不解,或是讥嘲的目光,她硬着头皮:“妾身,妾身并无大碍,何须那么多御医来看呢……妾身惶恐……”
长公主看着她的反应,愈发肯定自己的判断:“父皇,儿臣看来,这慎良娣怕是因着腹中疼痛,都昏了头了。”
“之前还说难受,现在又说无碍,前言不搭后语,还是速速请来御医看看吧!”
“至于说什么惶恐的,正如贵妃娘娘所说,她肚子里的可是皇孙啊!难道还配不上几个御医来看看吗!”
贵妃听得心中难受:明明长公主说得在理,也是她的心声。
可为什么怎么听,怎么觉得阴阳怪气呢!
一旁的红绮眼疾手快,可没顾及宴婷婷和贵妃的表情。
她见皇帝没有反驳自家主子的话,连忙飞快地离开。
不一会儿,便带着御医们匆匆赶来。
红绮迅速行礼:“圣上,贵妃娘娘,长公主殿下,奴才已将御医院资历最老的何太医、擅长妇产的林太医,以及擅长药理的温太医带到。”
皇帝点点头:“三位太医,给慎良娣看看吧。”
长公主给了红绮一个满意的目光:
不错,到底是她的心腹,着实机灵!
三个太医,还是分属不同派系……她倒要看看,这宴婷婷还怎么抵赖!
“是,陛下。”三位太医异口同声,先是向皇上行了礼,随后转向宴婷婷,在一旁的小桌上放了诊脉的薄枕,示意她伸出手来诊脉。
“请慎良娣将手腕置于药枕之上。”
宴婷婷颤抖着手递了过去,心中如鼓点般狂跳。
一旁的宫女在她的手腕上放了一条薄缎。
隔着布料,为首的何太医闭目凝神,细细诊脉片刻后,眉头渐渐紧锁,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嗯……”他沉吟片刻才道,“慎良娣脉象不稳,似有胎气躁动之兆。”
宴婷婷心中一紧,但表面仍强作镇定:“妾身……妾身的肚子可还好?”
王贵妃听了,顿时急了:“何太医,您老可是宫里资历最老的御医了,可务必保住本宫的孙儿啊!您放心,无论需要多么珍贵的药材,本宫都定会寻来!”
说着,她的声音里也难免多了一丝埋怨:“何太医,慎良娣此次动了胎气,可是因为心中惊惧所致?可怜她身怀有孕,却被步步紧逼……欸,这后宫之中,何时变得如此不近人情了?”
周姳面色平静,并未直接回应王贵妃的指责。
反倒看向御医,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何太医,既然贵妃娘娘也问了,您老可曾诊出了原因?”
何太医年老成精,却是没有第一时间说出自己的判断,而是先赶快让两位同僚也来诊脉:
“慎良娣身怀龙孙,老夫一人不敢断言。林太医、温太医,你们也来看看。”
两位本想躲过一劫的太医心中暗骂,但也没有办法,只得上前诊脉。
“三位太医,慎良娣的胎气究竟是为何所致?”周姳缓缓问道。
三位御医互相看向对方,都从各自的眼神里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又针对究竟谁先开口进行了一番眼神纠缠。
最后年纪最轻的温太医败下阵来。
他心中暗自叹了口气,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后答道:“回长公主,慎良娣的胎气确实不稳,但此非单纯由情绪所致。臣在为其诊脉时,发现了一些异样。”
“哦?有何异样?”周姳追问。
御医斟酌片刻,继续说道:“慎良娣胎气躁动,主因乃外物所致。据臣诊断,应是某种药物影响了胎气。”
“药物?”众人皆感惊讶。
“正是,而且,这种药物颇为特殊,乃是麝香。”温太医语气肯定地说道,“而且绝非寻常麝香。慎良娣身上此物痕迹并不明显,显然是接触不深,却因此脉象不稳。”
“只有麝香中的极品,方有如此重的药性。”
长公主闻言眉毛一挑:“麝香中的极品?比如……北地极麝?”
温太医有些惊讶:“长公主果然见多识广。竟连这等罕见的药材也有所了解。不错,微臣所见,应是北地极麝无疑了。”
而林太医和何太医亦是赞同:“微臣诊断,与温太医无异。”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哗然。
宴婷婷更是面如死灰,颤抖着声音辩解:“不……不可能,到底是谁,是谁陷害妾身!”
周姳不为所动,再次追问御医:“三位太医,可否判断出慎良娣是何时沾染上这北地极麝的?”
三位太医有些迟疑:“容臣等冒犯,需再诊断一二。”
慎良娣顿时缩起脖子:“你,你们别过来!”
“慎良娣,讳疾忌医,可不行啊!”长公主又是一阵阴阳怪气。
见皇帝没有反应,三位太医遵从长公主命令,又仔细望闻问切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