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的声音在空旷的厅堂内回荡,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宴霜清的婚事自是不提,本就应有之义。
最多不过感叹两句皇恩浩荡,厚待即将出征的将领及其妻子罢了。
可宴婷婷的“良娣”——
如同晴天霹雳,让在场的众人瞬间愣在了原地。
尤其是魏采岑和宴婷婷两母女,眼睛圆瞪,根本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
什么?
良娣?
这怎么可能?!!
要知道,皇子的妻妾有正妃、侧妃、庶妃之分,而再往下,则是贵嫔、昭仪、昭容……
而良娣,已经几乎是最末等,堪堪比侍妾高那么一等。
至于侍妾,那就是皇子一时兴起的宠物!
宴家世代诗书传家,祖上更是开国功臣,朝野民间名声在外。
宴婷婷虽是继室所出,可到底也是丞相嫡女。
自然嫁出去只有当正室的,纵是嫁入皇子府,正妃之位也是当得的。
再差再差,一个有封号的侧妃位,也是少不了的。
如何只得了个良娣的位分?
这若是入了府,岂不是还得向那些素来瞧不起的小官出身,或是大族庶女屈膝行礼,自称妹妹?
想到这里,魏采岑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她猛地抬头,盯着太监,仿佛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
“公公,您……您是不是念错了?我家婷婷,可是宴家的嫡女,怎会……”
而宴婷婷也是一脸难以置信。
良娣……
她根本不敢相信这个词。
她紧紧抓着魏采岑的手,指甲几乎要嵌入肉中,声音颤抖地问道:
“娘,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应该被封为正妃吗?”
太监似乎早已料到对方会有这样的反应。
他依旧保持着那副阴恻恻的笑容,不紧不慢地说道:
“二位怕是有所误会,圣上的旨意,岂能有错?宴家两位小姐,得皇上亲旨赐婚,实在是有福气。”
魏采岑仍是不肯罢休。
她紧紧抓着宴婷婷的手,再次上前一步,声音中带着万分不甘:
“隋公公,劳您再确认一遍,这圣旨上写的,真的是良娣吗?婷婷可是宴家的嫡女,这……这怎么可能?”
宴婷婷也是满脸泪痕,她抽泣着,目光中满是不解:
“对啊,怎么会这样呢?隋公公,是不是您看错了?”
“婷婷自问行事端正,从未有过任何越矩之举,况且,二皇子对我情根深种,怜惜不已,又怎会是这个位分呢?”
“想来是外面光线太猛,不若公公进屋来,再看看?”
两母女心急之下,什么话都说出来了。
这番言辞,隐有责怪隋公公老眼昏花,办事不力的意思。
而隋公公作为皇帝身边最信任的太监,向来是自傲的。
更何况,宫中内侍早已对着大总管之位虎视眈眈,若是今日圣旨在上,他却连几个小女子也压不下……
想到这里,隋公公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他冷冷地扫了魏采岑和宴婷婷一眼,尖锐的声线愈发显得阴鸷:
“有司专门拟旨,圣上亲口所言,岂能有假?”
“再者,圣旨已下,二位未谢恩便起身,莫不是,想抗旨?”
“那咱家倒要问问宴相了,这是否,亦是您的意思?”
这话一出,众人面色大变。
虽然都知道是隋公公的气急之语,难免上纲上线。
可魏采岑和宴婷婷的举止却着实落人口实。
见一旁的黑衣侍卫似有拔刀之意,
底下的丫鬟小厮们纷纷投来惶恐的目光。
毕竟,抗旨不尊,可是足以被当场处置的啊!
宴丞相也是脸色铁青,连忙上前拉住两人,低声喝道:
“你们两人,够了!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还不快向隋公公道歉!”
魏采岑和宴婷婷被隋公公的话吓得一哆嗦。
她们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言辞可能已经触怒了这位宣旨的大太监。
魏采岑脸色一白,连忙拉着宴婷婷跪倒在地,声音颤抖地向隋公公道歉:
“公公息怒,是我们失言了。我们没有要抗旨,呸呸呸。”
说着,还扇了几下自己的嘴巴,然后才哆嗦道:“您大人有大量,莫要怪罪,我们……我们这就领旨谢恩。”
隋公公冷哼一声。
没有理会魏采岑的道歉。
他记着临行前皇帝的嘱咐,冷冷说道:
“这位婷婷小姐胆大妄为,做出了这等有损皇家颜面之事……良娣之位,已然是皇恩浩荡了。”
“这几日皇城流言纷纷,什么妹夺姐夫,饥不择食的,难听得很。”
“圣上因此龙颜大怒,若非长公主和二皇子为宴二小姐求情,你家二小姐,按宫规便是该被赐死的命!”
按宫规……赐死?!
此言一出,魏采岑和宴婷婷母女俩如遭雷击,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明明只是不愿入侯府的无奈之举,到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