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得不像话的马车里,只有小方桌上的烛光与他作伴。
谢子婴闲得无聊,便凑近观察了一会温昱左耳上的耳饰,后来还忍不住手欠,抬手摸了摸。
冰冰凉凉的触感,摸起来还挺舒服的。
下一刻,温昱像是被碰到了逆鳞,歪头躲开了谢子婴的爪子。
谢子婴:“……”
他很确定从未见过温昱,除了觉得眼睛透着几分熟悉,还有那银色耳饰,其他的完全没印象。
谢子婴:“……”
不多时,谢子婴靠在一侧睡了过去,他还隐约做了个梦。
他梦见自己成亲了,却没有人祝福他们,宴席上也没有谢文诚和陈幽若,只有他与新娘。
梦里他并没有难过,似乎还很高兴。
然而当他揭开新娘盖头时,却发现她有一张与温昱一模一样的脸。
谢子婴惊醒过来,胸口还在起伏不定,冷汗打湿了额角的碎发,他几乎要喊出温昱的名字,还好及时吞下了话音。
这会温昱还没醒,小方桌上的蜡烛也快燃尽了,灯芯绒的火光在将尽的蜡油上方摇曳,仿佛下一刻就会被蜡油浇熄。
等思绪缓过神,谢子婴再次打量起少年人苍白的面容。
这小子生得好看,怎么看也不会烦,若是笑一笑,应该会很动人心弦吧。
一如他的出现,就像山鬼一样。
谢子婴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在他脸上戳了一下,发现很软,又试着抚上他的脸摸了摸,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他的脸摸起来很软,应该是真容。
这时,马车突然剧烈地颠簸了一下。
他们身形跟着晃了晃,几乎要一起撞在木墙上,谢子婴下意识扶稳温昱,却在这时候,温昱睁开了眼睛。
随着马车晃动得愈发厉害,他反应灵敏地搂住谢子婴往一侧倒去,又顺道护着他翻了个身。
谢子婴后背抵在硬板上,下一刻,温昱的脸就近在眼前了。
温昱飞速将膝盖抵住马车硬板,手掌抵住他耳侧的硬板,借此分担掉部分重力,才没有压到他。
谢子婴眼里夹杂了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刚平复的心跳又开始起伏不定,整个人已经僵硬了。
两人面对面靠得很近,谢子婴感受着温昱那温热的气息,脑海一下子又混乱起来,唯剩下一个念头:温昱这样趴在他身上有种很强的压迫感。
很快马车便趋于平稳了,谢子婴慌忙迎上温昱的眉眼,温声道:“温昱,能放开我了么?”
“嗯?”温昱总算注意到他俩这姿势不太对劲了。
谢子婴脸颊一烫,慌乱地道:“温昱?我……”
就在这时,马车的车帘好死不死被徐伯掀开了,“子婴,这里的路太难走了,颠得厉害,你们没……”
谢子婴莫名其妙地看向徐伯,还没等他解释点什么,车帘又匆匆落了下去。
温昱当即从他身上起开,还顺手将他扶起来,低声道:“对不起。”
他话音落下,烛火就被蜡油浇灭了,两人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也算缓解了那份尴尬。
谢子婴想起温昱身上还有伤,便故意找话题问道:“你没事吧?”
温昱坐到他旁边,闷声应道:“无碍。”
仗着四周漆黑一片,谢子婴不自在地挪远了些。再也找不到合适的话题,谢子婴便想起方才发烫的脸颊,下意识伸手碰了碰,却被烫了一下,“唔……”
温昱道:“怎么?”
谢子婴做贼心虚,捂着脸道:“没,没有,没什么。”
没尴尬多久,外面又响起一阵细碎的说话声,待他们靠得近了,谢子婴才听清对方在说什么。
他震惊地道了一句,“郸越语?”
徐伯也道:“子婴,前面有辆马车像是陷进泥坑里了,要不要帮忙?”
谢子婴连忙道:“看看吧。”
温昱则问道:“他们在说什么?”
谢子婴道:“他们在谈论车轮陷在泥坑里该怎么弄出来。”
郸越与齐方素来不和,屡次进犯齐方边境不说,十多年前连同羌族害死了不少将士百姓,齐方百姓没谁容得了他们。
而今郸越人出现在齐方是怎么回事?
那是个颇为豪奢的马车,车轮的确卡在了泥坑里,身着郸越珠翠服饰的青年正围着马车急得团团转。
“哒哒哒”的马蹄声靠近了,一辆马车停在了不远处,青年立马警惕起来,用非常不熟练的汉语小声说:“先生……有……有人。”
马车里也不知坐了何方神圣,竟也没想着出来帮那青年人,还低声用郸越语回道:“不必伤人,静观其变。”
清脆的少年音,还带着几分熟悉的味道。
谢子婴没想出来是谁,便同温昱一道下了马车,徐伯则静候在马车旁。
他俩并肩来到那辆马车前,青年人眼瞳微缩,戒备地盯着他们,“你……你们……什么,人?”
谢子婴道:“请问要不要帮忙?”
青年人似乎没听懂,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谢子婴便皱眉盯着他,想从他眼里看出端倪。
马车里的少年却再次开口说话了,用的是极其流利的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