碍于县衙事务太多,担心无人善后,二人决定,谢流玉继续留在广阳等待消息,顺道避避风头,而谢子婴则带温昱前往长安。
回到谢府时,温昱还没醒过来,这次谢子婴心口的痛楚来得快,去得更快,自打温昱来找他后,莫名其妙就不疼了。
他倒是没在意,整个心思都在琢磨谢家的事。
由于谢流玉并不会跟去长安,便请了徐伯帮忙驾马车。
趁徐伯去收拾东西,谢流玉找了件披风扔给谢子婴,便默默地看他将温昱扶靠在他肩窝,又将披风给温昱盖好。
谢流玉候在马车旁,一想到某些废物点心这不会那不会,便忍不住叨叨了一句,“可怜见的,没了我你可怎么办?”
谢子婴冷哼道:“滚蛋。”
谢流玉瞥了一眼温昱,贫嘴道:“说起来,这温公子有说过要跟你回长安?”
“好像没有。”
“那你就这么带他走了?”
谢子婴:“那不然你把他弄醒问问?”
谢流玉:“……”
谢流玉沉默了一阵,神情忽然认真起来,他一本正经地问道:“子婴,这次谢家出事,你心里应该有底了吧?”
谢子婴垂下眼帘,没吭声。
谢流玉道:“换个说法,子婴,你信不信丞相?”
谢子婴猜到他这么说的用意,并没有感到惊讶,而是道:“长话短说,我要走了。”
谢流玉则道:“子婴,当年之事你是不是还在怨丞相?他是你父亲,你得信他。”
谢子婴看起来有些烦躁,便敷衍地道:“你是想告诉我他有苦衷吧,你说,我听着。”
谢流玉很想一掌拍死他,没好气道:“那我说了,你给我听到心里去!”
谢子婴异常温和道:“昂。”
谢流玉斟酌了片刻,才道:“丞相一直以为,只要离开丞相府和孔铭,你就能去做你想做的事,他希望你放开手脚,又担心你在外面过得不好,或是再受人欺负。直到那年朝堂动荡,有了这个契机。”
谢子婴收了吊儿郎当的模样,正色了许多。
谢流玉道:“子婴,你猜得很对,那些官员的确是奸臣贼子,丞相与他们商讨的也确是谋逆之事,但那是他设的一个局罢了,丞相绝无可能做出对不住齐方的事。”
自打从幻境出来,他心中就有了个念头:方瑜万千思虑选出来的人,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行出谋逆之事?
谢文诚十几年来一直尽他最大的努力稳住朝局,却没人想到他会用背负骂名的方式。
其实想想也合乎情理,若以忠臣的名义,许多事会处处受限于人,而若以奸臣之名的话,便无所忌惮,只要能让家国安定,做什么都行,无须考虑君子道。
谢流玉继续道:“丞相一早便清楚齐方奸佞者众多,当今圣上未必会向着年事已高的忠义之臣,他一开始就打算背负奸臣骂名了。外面的人总说丞相仗势杀了哪些官员,可他们从未想过,这些人是否在其位谋其职。”
谢子婴附和道:“有几个的确不是好人,我自是愿意信他,但没什么用。”
谢流玉道:“丞相这些年利用铲除了不少奸佞,还故意与那些权臣走到一起,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贼子谋逆,好将他们一网打尽。可圣上早就视丞相为毒瘤,从一开始便不断找人查抓他的把柄,哪怕一个小小的失误也不放过。”
谢子婴安静地听了一会,吭了一声,“这个我知道。”
谢流玉叹口气,继续念叨:“这十多年来,你是不是以为夫人很冷漠,你们一家的关系总是很冷淡,可是你在做什么,夫人一直都是知晓的,你在外面受了委屈,并非我发现的,而是夫人让我帮你揍回去的。”
谢子婴倒是愣了一下,“那她为何不跟我说?”
谢流玉无可奈何道:“我能感觉到,夫人并不喜欢二公子。二公子生来多灾多病,又总爱哭闹,丞相难免花了些心思在他身上。某次你染上温病,躺了好几个日夜,恰好那时二公子也病得不轻,他却时常守着二公子,这或许才是他们反目的原因吧。”
谢子婴感到莫名:“我怎么不记得这回事?”
谢流玉道:“我也不清楚,只记得那时谢丞相忙于政务,空闲下来却总在问候二公子,我去找你的时候,无意中听到了他们二人吵架。再后来你病好了,夫人也变了,她心里有气,到底是出身世家,不爱闹,就冷着丞相。那之后,她搬去了别的院子住,也不爱说话了,更不愿同丞相待在一处。”
谢子婴早已笑不出来了,面容冷静得可怕,他道:“你一早为何不说?”
谢流玉哼了一声,道:“就你这臭脾气,若是我给你说了这些,丞相也跟你说同他待在一起有危险,让你走你会走?”
谢子婴眼里有些动容,他揉了揉微疼的太阳穴道:“那余真呢,他为何不让余真走?”
谢流玉接着道:“子婴,丞相并非偏心二公子,二公子体弱多病,他只是容易心软,又不懂怎么两全。上一辈的人,就像林老夫子,你可能觉得他顽固,可他所经历的世道与我们现在不同,想法定是大相径庭的,都在以史为鉴罢了。你那根笛子其实是他们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