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跟在后面,谢子婴他们的马车就停下了,远处悠扬的笛声飘荡到这里,带着熟悉的旋律和调式,以及独特的诡异风格。
这曲子吹得比谢子婴熟练,听得谢流玉毛骨悚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后,忍不住掀开车帘进来控诉道:“子婴,这曲子……”
谢子婴正在发愣,见谢流玉进来,便激动地打断道:“流玉,这就是《攻心》。”
谢流玉白他一眼,道:“……比你吹的还吓人。”
谢子婴没那闲心关注这个,只喃喃道:“是温昱,他来了……”
他又开始自言自语,“巫觋还在,他怎么来了?”
谢流玉没听清,就问道:“你说谁?”
谢子婴又神情激动道:“流玉,我们等会儿温昱吧,就在这里,他定能找过来。”
谢流玉疑惑道:“温公子?你跟他这么熟了?”
谢子婴翻个白眼,“少阴阳怪气。”
谢流玉就“哦”了一声。
趁着等人的空档,谢流玉磨蹭了片刻后,道:“喂,子婴。”
谢子婴:“说人话。”
谢流玉深吸一口气,道:“我跟小柚……要成亲了。”
谢子婴还在想温昱的事,漫不经心地应道:“嗯好。”
“……”
“何时!?”
谢流玉满不在乎道:“本是打算等你们回来的,但现下谢家出了事,恐怕是不行了。”
这是实话,谢家出事,谢流玉也难逃一劫,此时办婚宴的确不是好时机。
谢子婴忽然很后悔将谢流玉叫出来,更后悔告诉他关于谢家的事。
谢流玉看出了他的心思,便道:“你不必在意,反正也不着急。”
谢子婴认真道:“稍微延迟一段时间,先把婚期定下,一个月后你看好不好?”
谢流玉震惊道:“一个月?太短了。”
谢子婴道:“给我一个月,我能搞定一切,流玉,信我。”
谢流玉没把谢子婴的话当真,随口应道:“好啊,我信你,我们家子婴出息了,还不知道前路等着什么,便敢妄言一个月内搞定所有。”
谢子婴正待说话,笛声却在此时戛然而止了,紧接着他心口像是被刺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捂住心口。
谢流玉担忧地问道:“怎么了?”
谢子婴脸色很难看,抓着衣襟的手几乎在发抖。
谢流玉瞧出不对劲,便焦急地追问:“你哪儿不舒服?”
谢子婴心口疼得难受,便推开谢流玉,“没事,你别管我,一会巫觋追来了。”
这时,外面的马突然受惊似的长嘶一声。
谢流玉看他一眼,又警惕地回身去应对外面。
然而来人却是温昱,他一脚踩在马背上,手中握着一根笛子,上面的蓝色樱穂在微风中轻轻晃动。
月光衬着他白皙的脸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他正在皎洁的浮光下,冲谢子婴微微一笑。
不知不觉中,心口那刀绞般的痛感逐渐消失,谢子婴倒没注意这个,只是望着温昱,眉眼含笑道:“我还以为你会生我的气。”
温昱足尖一点,瞬息之间来到谢子婴面前,他微微弯下腰,看着谢子婴的眼睛道:“你不也生气了?”
两人凑得很近,谢子婴感觉不太自在,往后缩了一点,也礼貌地回视着温昱,道:“没有,谁都说我脾气好。”
谢流玉觉得他俩这姿势怪怪的,但又说不出哪里怪,便咳嗽一声,出声提醒道:“该走了,再不走,巫觋要追来了。”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一会,谢子婴实在有些招架不住,忙开口道:“好了我认输,我瞪不过你。”
温昱却不再说话,还单膝跪在了他的面前。
“倒也不必行此大礼……”他嘴欠了一句,还没反应过来,温昱又倒在了他肩头。
谢子婴手忙脚乱地扶了他一把,却看到他唇角滑出一道细血流,谢子婴感到莫名心慌,便低声问道:“你碰上巫觋了?”
温昱闭上眼,将笛子塞到谢子婴手里,又顺手环住了他的腰,“嗯。”
谢子婴则炸毛了一句,“我笛子怎么在你那儿?”
“落在假山后,我捡的……”这破借口有点牵强,但随着温昱话音里有些困意,他声音放得很轻很低,似乎累到了极致。
谢子婴顿时心软了,“你撑住,我带你去医馆。”
温昱却将下巴埋在谢子婴肩窝里,低低地哼了一声,“别动,不用找那些庸医,我歇息一会就好……”
“那怎么能行?”
“找医师没有用,相信我,一会就好了……”温昱有气无力地“嗯哼”一声,“给我唱首曲子……好不好?”
谢子婴:“不好。”
温昱不以为意,又困倦地叹口气,“我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