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姥姥受伤一事,方才章彦成就听方鹤鸣说过,她们都去探视过,瑾娴一直在坐月子,这才没露面。 章彦成本打算等自个儿忙完之后陪她过去,可这会子他还得送客,有的客人要走,有的还在品茶下棋,等忙完至少也得一个时辰。 瑾娴本就心情不好,他若再让她等候,估摸着她心里更不舒坦。 于是章彦成行至瑾娴身边,温声对她道:“我还得送客,这会子不便同行,你且先去看望太姥姥,等我忙完就去接你。” 他不能去再好不过,瑾娴等的就是这句话,她独自前去,计划才能顺利进行。 今日有喜,瑾娴穿得格外隆重,现下要去看望亲人,她得换身行动方便的衣裳。 今晨更衣之时,瑾娴已早早的将银票藏在了中衣里。这会子更换里衫和外裳,知秋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更衣过后,瑾娴又去看了孩子一眼。 此时的孩子正在熟睡中,黑长的眼睫安静的垂搭着,看着孩子那乖巧的容颜,瑾娴心中酸楚难当。 知秋以为瑾姨娘是想将孩子也带去,一同看望太姥姥,瑾娴忙道不必。 她这一走,便不会回来了,是以孩子不能带,“今儿个有风,孩子还没出过府,我怕他着凉,等下回天暖无风时,我再带他出去。” 再怎么不舍,她也得走了。这是个难得的机会,错过了今日,她再想单独出府可就难了,一旦章彦成陪同,她就再也没有脱身的机会。 是以瑾娴必须把握住今日的时机,她强压下对孩子的眷恋,转身离去。 知秋看到主子眼眶红红的,颇为诧异,心道主子这是怎么了,只是去看望太姥姥而已,她为何依依不舍呢? “主儿,您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坦?” 知秋心细,会多想,瑾娴担心她瞧出什么端倪,遂借口道:“没有不舒坦,大约是月子里哭过的次数太多,伤了眼睛,现下风一吹,眼就容易酸涩。” 这事儿知秋也曾听嬷嬷说过,她还劝过瑾姨娘,尽量控制情绪,不要落泪。 当着她的面儿,瑾姨娘还算坚强,没怎么哭过,可她不在的时候,估摸着瑾姨娘还是偷偷落泪了吧? 瑾娴说得切合实际,知秋并未再怀疑什么。 随后瑾娴乘坐马车去看望太姥姥,给她带了许多补品。 太姥姥没能参加喜宴,没能看到孩子,心中颇为遗憾,乍然看到瑾娴的身影,她欢喜不已,怎奈她下不了帐,只能这样倚在帐中。 瑾娴在旁坐下,握住她老人家的手安慰道:“今儿个风大,我没敢抱孩子出来,等天好些,我再把孩子抱过来给您瞧。” “好!好!我就等着看我的曾孙呢!”太姥姥不由感慨时光飞逝,眨眼间,她竟已有了曾孙, “若是你娘还活着该多好,她就能看到她的乖孙子咯!” 提及方氏,气氛一下子变得悲恸起来,虽然瑾娴没见过方氏,但她的记忆里有方氏的身影,方氏吃过的苦,她都知道,她也替方氏感到难过, “娘为了养大我和致远,吃了那么多年的苦,还没等到我和致远赡养她,她就这么走了,我对不住她!” 眼瞧着瑾娴伤心落泪,太姥姥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后悔不已, “瞧我这个老太婆,竟是糊涂了,大喜的日子不该说这些,个人有个人的造化,咱们改变不了,你娘在天有灵,看到你过得这么幸福,夫宠儿乖,她也会替你高兴的。” 太姥姥转了话头,好言劝慰着,瑾娴这心里才稍稍好受些。 孕期最后几个月,瑾娴都没怎么出过府,也没来看望太姥姥,今日难得出来,她本想陪太姥姥多待会子,可她又担心章彦成过来,只能趁早先走。 瑾娴借口家中还有客人,她不能出来太久,向太姥姥告辞。 太姥姥自是理解她的难处,并未强留,“既有客,那你先回去招呼客人吧!大夫说我这伤没什么大碍,贴了膏药,躺着养养也就好了,你别担心。” 太姥姥还在为她着想,她却琢磨着利用这次机会逃走,瑾娴只觉自个儿有些自私,对不住她们,可这也是无奈之举,为了保命,她必须放下这一切,自私一回。 下定决心的瑾娴不再犹豫,拜别太姥姥之后,她乘坐马车去往街市,说是想看看织梦斋的生意,顺道儿买点儿东西。 除却知秋之外,身边还有两名侍卫跟着,瑾娴若想摆脱这些侍卫,就不能去普通的铺子,得去裁缝铺,售卖衣裳的地儿,她才可以借着试衣的借口,避开侍卫的视线。 平日里瑾姨娘都是先选布匹,再让她们量身定制,今儿个瑾姨娘竟要试这铺子里的成衣,知秋颇为纳罕, “主儿,您不打算定制吗?” 瑾娴无谓一笑,“这成衣样式料子皆入我眼,喜欢就试试,兴许很合身呢!” 掌柜的直夸她眼光好,带她进去试衣,知秋进去帮忙,瑾娴让她也去选一件新衣来试,说是要送给她,知秋连连摆手, “平日里主儿赏奴婢那么多,奴婢的衣裳已经够穿了,不需要再买新的。” “今儿个是孩子的满月宴,喜庆之日,自当有赏,你快去挑挑,看哪件合心意。” 掌柜的想多赚些银子,亦在旁劝道:“难得有这么大方的主子,你可真是好福气啊!满月宴这是好兆头,你可不能拒绝你家主子的心意,快去挑一件吧!” 她们皆劝说,知秋推辞不得,只得出去挑衣裳。 知秋出去后,瑾娴又跟掌柜的说有些渴了。 掌柜的认识瑾娴,晓得她是荣王的宠妾,她一说渴,掌柜的暗叹自个儿忙昏了,居然忘了给贵客安排茶点, “贵客稍后片刻,我这就去安排。” 掌柜的欢欢喜喜的出了门,此时的屋内空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