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彦成一直没拆穿小萱,正是想着此人兴许对他有用处,如今看来,还真到了用得着她的时候。 欣喜的章彦成笑望向她,轻捏着她的耳珠,“还是你聪颖,竟能想到利用她做饵。” 瑾娴自认只有小聪明,没有大智慧,“我只是随口一提,至于如何做饵,还得你来安排。” “好,你就别想了,想多了头疼,剩下的事交由我来谋划。”躺在帐中的章彦成暗自思量着,还真就想到了一个法子…… 就在明兆再一次过来谈论此事时,两兄弟配合得十分默契,明兆故意在小萱上茶的时候挑起话头, “三哥,太子的事,你应该知道吧?” 章彦成干咳一声,正色提醒道:“不可妄议太子。” 明兆适时住口,小萱一听到太子二字,眸光微转,只可惜梁王世子没再说下去,小萱又不敢久留,上罢茶之后便出了屋子。 以往小允子都会守在门外,小萱根本没机会偷听,偏巧今日章彦成吩咐小允子去后厨一趟,屋外没人看守,手持茶盘的小萱便立在墙边,悄悄的竖起耳朵偷听着屋里的谈话。 两人说话声音极低,但她还是能隐约听到一些,但听梁王世子道: “皇上不让太子去围场,却是为何?” “我听张大人说,父皇曾经找过他,跟他说很后悔,后悔立……”接下来的话,章彦成故意压低了声音,以致于小萱把耳朵贴在墙面都听不到,只听得梁王世子惊呼出声, “真的啊!皇上真的这么说?那……那太子的好日子岂不是到头了?” 小萱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声,她想再听下去,却只听荣王“嘘”了一声, “小点儿声,当心隔墙有耳,这话你听听即可,千万不能往外传,以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恰在此时,小萱隐约听到院外传来脚步声,似乎是小允子在说话,她担心露馅儿,不敢再偷听,匆匆往外走去。 太子给她递过话,让她一有重要消息就立即通传。 先前章彦成受伤之际,太子怀疑他的伤势是伪装,还特地吩咐小萱,让她查探真伪。 小萱观察了许久,发现荣王的确是受了伤,行动不便,还一直在敷药换药,她给太子回了话,太子这才安心。 今日她听到的这番话,虽未听全,但她已能想象得到,此事有多么严重! 于是小萱找借口说亲戚患病,要回家一趟,请休半日。 出了荣王府,她便换了身衣裳,又戴上帷帽,急匆匆的赶往太子府。 她一路小心谨慎,殊不知,她早已被人盯上,一路跟踪。 当是时,太子的师傅正在太子府中,章彦州焦头烂额,已经乱了阵脚,慌里慌张的向恩师哭诉自己的尴尬处境,请求恩师指条明路。 季师傅深谙帝王之术,他能猜得出皇帝的心思, “依老臣之见,皇上这是在考验您呢!他是想看您是否有犯上作乱之心,您可千万要稳住,不要轻举妄动啊!” 季师傅的猜测使得章彦州心里更加难受,“父皇为何要考验我?他还是不信任我吗?” “想来还是因为萧大人那件事,自古帝王多疑心,只要您规行矩步,皇上看在先皇后的面儿上,应该不会废除您的太子之位,您不必忧心。” 现在外头都是流言蜚语,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呢? “可父皇打猎不带我,也不让我监国,天下人都在看我的笑话,我这个太子的脸面往哪儿搁?他就不考虑我这个亲儿子的感受吗?” “所以老臣才说这是皇上对您的考验,身为储君,就得忍常人所不能忍,临危不乱,唯有经得起考验,皇上才能消除对您的疑心。” 季师傅千叮咛万嘱咐,告诫他定下心来,不要被外界所干扰,铭初心,行孝道,才能保住储君之位。 章彦州晓得季师傅肯定不会害他,但他不确定季师傅猜得到底准不准,毕竟他已告老还乡,近一年都不在皇帝身边,君心难测啊! 不过这种话他不能当面说,只在心里想想。难得季师傅来一趟,太子请他在此留宿,住几日再回。 季师傅不希望皇帝多想,不敢在此久留,但他年纪大了,赶路赶得太急受不住,便答应在此住一夜,明日一早再启程离开。 季师傅才去厢房,下人来报,说是小萱来了,在后门等着。 小萱很少来此,她若过来,必然是有大事,估摸着是跟章彦成有关,于是章彦州即刻赶往后门。 小萱不敢耽搁,将自己听来的那些话一五一十的转述于太子,末了她又补充道: “他们说话的声音太小,奴婢听不完整,只拣听清的几句复述。” 实则章彦成是故意的,故意不把话说完整,让太子自己去猜。 章彦成若说得清楚,万一太子指认他,又会惹麻烦,说得不清不楚,他才有辩驳的余地,且太子本就疑神疑鬼,说得太具体,他反而觉得虚假,唯有断断续续的几句,才能令他更加惶恐。 事实证明,章彦成的猜测是对的,小萱只把话传了一半,章彦州已经慌了神。 只因张大人是皇上的心腹,重要决策,皇上都会找张大人商议,皇上居然跟他说后悔立…… 立什么?那必然是立太子啊!皇上跟张大人说的肯定是:后悔立太子! 由此可见,季师傅的猜测并不对,皇上这么做,并非是在考验他,而是心生厌弃,打算放弃他,所以才这般冷落他。 且明兆也说了,太子的好日子要到头了,这就证明皇上已经跟张大人透露过想废太子的念头吧? 一想到这种可能,他便焦虑难安,才刚季师傅的话令他稍有安慰,这会子小萱的话又令他惶惶不安,他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不能就这般坐以待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