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齐说过,这药喝下去会晕厥,章彦安将她抱至帐中,而后便坐在一旁等着。
可他等了半个时辰,仍不见瑾娴醒来,他不免有些担忧,将高齐叫了过来,“瑾娴怎的还没醒?她到底会昏迷多久?”
“属下听闻此药喝下去顶多半个时辰就醒了。”
可这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啊!“她还在病中,喝了药会不会加重病情?除却失忆之外,这药会否对身子有其他的伤害?”
高齐摇了摇首,“没听说有其他的伤害,也就才失忆的时候可能有些犯迷糊,过几日应该就会好一些。”
章彦安走投无路才会选择这个法子,若只是失忆也就罢了,但若对瑾娴有其他的伤害,他会恨死自己!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请大夫来瞧瞧时,忽然听到帐中有动静,瑾娴皱着眉,似乎有了意识。
高齐见状,立时退了出去,不在此打搅。
章彦安立即行至帐边,“瑾娴,你醒了!”
瑾娴悠悠醒转,打量着周遭,目光落在他身上时,满是疏离和惊惧,“你……你是谁?我这是在哪儿?”
听到她这么问,章彦安心下暗喜,忍不住问了句,“你……不记得我了?”
瑾娴盯着他瞧了好一会儿,一双水眸写满了疑惑,“我们……认识吗?”
看来那药是真的起效了,瑾娴真的不记得他了!
那一瞬间,章彦安莫名心酸,他竟然亲手抹去了瑾娴脑海中关于他的回忆,他恨自己太自私,但又庆幸她忘记了那些不愉快。
百感交集的他怔了好一会儿才道:“不仅认识,还很熟悉,我们是夫妻啊!”
“夫妻?”瑾娴难以置信,“我们居然是夫妻?为何我对你毫无印象?”
章彦安早已想好了说辞,“因为你受伤了,大夫说你可能伤到了脑袋,所以失忆了,不记得从前的人和事,所以你才认不出我来。”
“失忆了?这可怎么办?我什么都不记得了?那要怎么才能想起来?”
她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章彦安柔声安慰道:“大夫说这只是暂时,会慢慢好起来的,我会帮你恢复记忆。”
“可我什么都不记得,我怎知你说的是真是假?你说是我丈夫,那便是吗?我凭什么要信你的话?”
她都失忆了,居然还这么警惕?为了让她相信,他只能想法子来证明,“你的左手手臂上有一块青色的胎记。”
瑾娴背过身去,捋起袖子瞧了瞧,果然看到手臂上有块胎记。
章彦安继续道:“胎记可是私密之事,我连这个都知道,可见我们真的是夫妻。”
“是吗?”瑾娴半信半疑,放下了衣袖,她扶着额头,只觉有些头疼。
章彦安遂让人将煎好的药端来,“昨日你风寒发热,今日还得继续喝药,才能尽快痊愈。”
这一次,瑾娴没再拒绝他,而是顺从的接过药碗,皱着眉喝下了这碗药,而后递给他,向他道谢。
章彦安温声道:“我们是夫妻,我给你端药是应该的,不必这么客气。”
瑾娴没有反驳他的话,但看她的神情,似乎还是对他的话有些将信将疑,至少她没有再与他吵闹,愿意与他和平相处,这便是一种好的开始。
章彦安温柔的望着她,瑾娴每每一抬首,就能看到他的视线,她不免有些不自在,瓮声瓮气地道:“你怎的一直看着我?”
她不吵不闹,不再骂他,说话声音很温柔,让他有种回到陈家村的错觉,他忽然觉得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假如在清水镇的时候他就给她喝下这药,或许那个时候瑾娴就会待在他身边,不会骑马出逃,更不会再回都城。
虽然迟了一年,但现在也不晚,至少老天爷兜兜转转,还是将她送到了他身边,章彦安欣慰笑应,
“因为我喜欢你啊!便想一直看着你,一直陪着你,我怕你再受伤,怕你会突然消失。”
瑾娴只觉这话很怪异,“一个大活人,怎么会突然消失呢?”
原本是不会的,可他不知为何,越是觉得温馨的时刻,心里便越没谱儿,总觉得这温馨像是偷来的,随时都有可能消失,没有安稳之感。
但这些复杂的情绪他不便与瑾娴倾诉,遂勉笑道:“你不会消失,从今往后,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对吗?”
瑾娴茫然的望向他,“可我真的不记得我和你的过往,我要是一直都想不起来,这可怎么办呀?你一个人记得,岂不是很可怜?”
她最后的这一句,莫名戳中他心扉,章彦安鼻翼微酸,他的确是个可怜又可悲的人。他明明那么在乎那段回忆,却为了能留住她,亲手将那段记忆抹杀!
高齐说,她可能再也想不起来了,他不确定缺失记忆的瑾娴会不会再次爱上他,眼下他只能往好处去想,
“无妨,我会把我记得的那些关于我们的回忆,慢慢的讲给你听,让它变成我们共同的回忆。”
瑾娴懵懂的点了点头,她捏了捏眉心,似是有些疲惫,恰巧此事高齐在门外唤了一声,于是章彦安嘱咐她先休息,他则先出去。
待他关上房门,离开之后,瑾娴那平和的眸子骤然掀起汹涌的波涛,她紧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