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电话里,她太冷漠了。 冷漠得异常,像个陌生人。 他不放心,所以来找她。 纪成双心底的一丝冷漠,被他这些话温暖了,好不容易硬下心肠,又开始犹豫。 她挣开怀抱,雾气般的眸子凝着他,抿了抿唇,冷淡地说:“回个家而已,又不是生离死别。” 说完,她心里苦涩极了。 生离死别…… 好像还真是。 厉云霆漆黑的眸子凝着她,“好,你想在家住多久?你不在家,我不习惯。” 他克制着心底的情绪,声音很温柔。 双手握着她的双肩,眼神几乎腻出水来。 纪成双一直都明白,这些年,他对她好得没话说。 除了没有爱,夫妻之间一直相敬如宾,对她很好,很照顾。 甚至,很温柔。 她怕自己深陷,避开他的目光,淡淡地说:“习惯而已嘛,都会变的。” 厉云霆眉心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成双,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纪成双不习惯说谎。 也不具备这个能力。 她垂下眉眼,没说话。 厉云霆察觉她有心事,握着她肩膀的手指紧了紧,好脾气地哄道:“成双,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跟我说,夫妻之间,应该一起面对。” 眼前的他,温柔地令她的心更疼了。 明明她拥有他了,却感觉距离好远好远,远得她拼尽全力,也还是天差地别。 她好无奈呀! 纪成双抬起眼睫,犹豫了几秒,刚要开口。 房间外,传来傅湘文急切的声音,“双儿,不好了……养老院来电话,说奶奶出事了。” 纪成双心里猛然颤了一下。 二话不说下了窗台,连忙去开了门。 傅湘文着急地说:“养老院说奶奶流了好多血,已经送去医院了。” 纪成双莫名害怕,问:“哪个医院?” 傅湘文说:“我微信有地址,护工给我发了地址。” 厉云霆凝着她,说:“我的车就在楼下,快走吧,我送你们去。” 傅湘文冷冷看了他一眼。 本来是不愿意的,但事态紧急,她终究没说什么,还是同意了。 下了楼。 厉云霆开车赶往医院。 到的时候,奶奶已经被推入病房。 三人一前一后进入病房。 四十岁的护工阿姨正陪着奶奶,见他们一来,连忙说:“你们来了,医生说,姜女士的情况有些严重,要留在医院好好观察。” 纪成双的心一紧,看着床上的奶奶。 奶奶左手打了石膏,左边脸颊摔破了皮,鼻尖和眼角也不能幸免,几乎整张左脸都是肿的,看着都疼。 老人最怕摔跤了,何况是七十多岁的高龄老人。 纪成双眼圈红了红,坐在病床旁边,握起奶奶的手,心疼到哽咽:“奶奶,疼吗?” 奶奶的手很瘦,很薄,苍老得像梅菜干似的。 奶奶缓缓抬起眼看她,左边脸颊和眼睛都很肿,几乎睁不开,右边完好的脸颊上,黯淡无光的眸子,渐渐亮起。 她开心地捏紧了纪成双的手:“奶奶没事,不疼。” 奶奶的精神有问题,患了阿尔茨海默症,也叫老年痴呆症,时常认不得人。 可每次,她都能认得纪成双。 纪成双内心百般不是滋味。 傅湘文问:“妈,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奶奶疑惑问:“你是谁?” 傅湘文见怪不怪:“我是你媳妇,湘文。” 奶奶却想不起来,没看她。 傅湘文叹口气,跟护工到外面去了解情况。 奶奶慈爱的眼神看着纪成双,瞥见她身旁的厉云霆,声音沙哑问:“成双丫头,这是谁呀?” 厉云霆立在一旁,英俊逼人的脸庞上,唇角扬起,“奶奶,你又不记得我了吗?我叫厉云霆,是成双的丈夫。” 他不是第一次陪纪成双见奶奶。 以前有好几次,都陪着她去养老院探望老人。 只是每次,她都只记得成双。 奶奶高兴道:“原来是丫头的丈夫,我家丫头乖巧懂事,脾气好得没话说,你可要好好对她,记住没?” 厉云霆的手虚虚搭在纪成双肩膀上,保证似的说:“奶奶请放心,我会的。” 听到这句话,纪成双心里划过一丝悲伤。 傅湘文找医生了解了情况。 奶奶的手脱臼,隔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脸上的伤虽然不算严重,但老人的恢复能力差,要住院一段时间。 厉云霆找医生,给奶奶办理转入私人病房的手续。 办好后,他拿着单据回来。 傅湘文冷冷瞟他一眼,“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吧,我们这种小家庭,出点什么事都被当做是吸血鬼,我可不想被人瞧不起。” 厉云霆眼神变了,皱了皱眉,薄唇抿成一条线,如刀子般锋利。 傅湘文义愤填膺道:“但你可记住了,我家闺女出身再不好,对你那是一心一意,就算你不爱她,也不要糟蹋她,她长得年轻漂亮,性格又好,离了你们厉家,也能找到更好的!” 纪成双眉心拧了拧,制止道:“妈,你别说了。” “怎么就不说,我要说!有些话就是要当头当面说清楚,不带他们这么欺负人的,要真过不下去了,赶紧的离了,我回头就喊七大姑八大姨,给你介绍更好的男人。”傅湘文更气了,还挑衅地看了厉云霆一眼。 厉云霆神色冷峻,一言不发,抬脚就往外走。 纪成双跟出去。 厉云霆步伐飞快,来到电梯口的时候,故意放慢脚步。 纪成双追上来,电梯门开了。 进了电梯,两人一前一后站着。 电梯陆陆续续塞满了人,挤来挤去的,厉云霆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护着。 纪成双小小一只,窝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清冽的香气,心里很酸,眼睛一阵阵发热。 到了一楼,他牵起她的手出了电梯。 她由他牵着。 楼下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