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高悬,如水的月色倾洒在丞相府的庭院中,铺满了一地的银白。
沈寻白身着一袭月白色长衫,懒洋洋地坐在廊下,手中执着一卷书卷,正借着廊灯静静翻阅着。
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与庭院中的花木影子交错,仿佛在绘一幅静谧的夜画。
微风拂过,撩动他的衣袂,发出轻柔的窸窣声。
院门外,却是另一番景象。
一阵刀剑相交之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莫一和莫七领着一众手下,与前来行刺的黑衣人激烈厮杀。
刀光剑影在夜色中闪烁,喊杀声此起彼伏。
没过多久,战局已定。
莫七一身染血的劲装,快步上前复命,抱拳说道:“大人,刺客尽数诛杀。”
沈寻白闻言,缓缓抬眼淡淡一瞥。
不远处,莫一正熟练地扛着锄头,拖着一人的尸体,步伐沉稳地往海棠林的方向走去。
月光下,那海棠林影影绰绰,枝叶被风吹得轻轻摇曳,确实仿佛是一个个吃人的妖怪。
莫一的身影在其中穿行,无声无息,如同鬼魅。
沈寻白将手中书卷搁在一旁的石桌上,揉了揉眉心,眼中闪过一丝疲惫与厌烦,问道:“这是第几波了?”
“第四了。”莫七恭声回答。
沈寻白双眸微眯,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又问:“都是朔月堂的?”
莫七点头应道:“是的。”
沈寻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说:“可真巧了,朔月堂都接了刺杀我和谢长宁的任务。”
莫七张了张嘴,似乎有话要说,但又有些犹豫。
沈寻白瞥了他一眼,挑眉问道:“怎么?”
莫七深吸一口气,说道:“朔月堂并未接刺杀谢姑娘的任务。”
沈寻白一听,顿时来了兴致,眼神中闪过一丝玩味,问:“哦?为何?”
莫七垂首,回答道:“对方只说不杀女人。”
沈寻白闻言,忍不住笑出来。
“杀人越货的组织还这么讲究?”
笑声渐止,他止住笑,单手支着下颌,双眸微眯,陷入了沉思。
想了片刻,他又问:“提价了吗?”
莫七如实回答:“提了,给了三倍酬金,已经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沈寻白沉思片刻后,缓缓说道:“朔月堂不是只认钱吗?要是钱都不能打动他们,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谢长宁是朔月堂的人,并有可能身份还不低。”
言罢,沈寻白脸上的笑意愈发浓郁,可那笑容之中却蕴含着几分洞悉一切的精明之色。
“十七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莫七回道:“没有,十七说,那几人口风极严,完全探不出什么。”
沈寻白说道:“谢长宁精着的呢,让十七别探了,留意她动向即可。”
“是。”莫七领命,转身退下。
沈寻白仰头看着月色,明月如玉盘般高悬天际,洒下清冷的光辉。
他喃喃自语道:“谢长宁,王府的月亮也如丞相府这么圆吗?”
召王府里最近比较忙碌。
每当深夜,便有人挟裹着沉沉的夜色,行色匆匆地踏入王府。
王府的书房里,微弱的烛光在寂静中摇曳不定。如豆般大小的火苗在灯芯上跳跃着、挣扎着,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谢长宁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犹如明镜一般。
她深知,萧承韫定是做出了某种重大的决定,而这条道路,一旦踏上,便再无回头之路。
此时,庭院的一侧,卫灵芸正低首专心致志地煎着药。
药炉里咕噜咕噜地冒着泡,热气腾腾,散发出浓浓的草药味。
谢长宁微微抬头,望了望外面那阴沉如墨的天色,转头对卫灵芸说道:“芸夫人,瞧这天气,好像要下雨了,可以收药了。”
灵芸手中握着扇子,眼神却呆呆地望着那沸腾的药炉,整个人仿佛陷入了另一个世界,对谢长宁的话毫无反应。
谢长宁又提高了音量又喊了一遍。
这次,卫灵芸终于像是从恍惚中惊醒,如梦初醒般“哦”了一声,急忙快步走向院外,手忙脚乱地收拾着晾晒的药材。
谢长宁走过去,将药倒进碗里,趁她不备,她迅速从怀中掏出一颗黑色药丸,轻轻一弹,药丸便悄无声息地落入碗中。
当晚,萧承韫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紧接着吐出一口鲜血。
众人惊慌失措,连忙找来元道尘。
元道尘面色凝重,立刻给萧承韫施针。他连续扎了好几针,但萧承韫吐血的情况仍不见好转。
源源不断的药汁送到屋里,萧承韫喝了一碗又一碗。
最后还是谢长宁配了一副药浴,让他泡三个时辰,期间两人轮流为他施针,东方既白的时候,萧承韫终于缓了过来。
元道尘忧心忡忡地对她说:“楼丫头,王爷的身体拖不得了,你还有什么办法?”
谢长宁沉思片刻,视线落在刚刚从屋内走出的卫灵芸身上。
她缓缓开口:“我只能先为王爷配制一种暂时抑制毒素的药物,但这药无法长期控制体内的毒素,时间久了,反而会加剧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