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佑帝刚下朝到了坤宁殿,就看到下人眼神闪烁,他敛下眼眸没有说什么,便背着手离开了。
殿中,婉宁公主走来走去,脸上尽是不安。
“嬷嬷,咱们这样真的不会出事吗?万一皇后娘娘出了事怎么办?”
“陛下的亲卫队以一当百,娘娘不会有事的,你就别转悠了。”
秋嬷嬷虽在安慰婉宁公主,可她紧紧交握的双手出卖了她的紧张。
“你说若是皇后娘娘真的找到了先太子,她会如何?”
秋嬷嬷一时没有说话,本就是那人的身份太过尴尬,要不然郑皇后也不会瞒着大家。
宝剑出鞘声让紧张的两人吓了一跳,转头发现怒气冲冲的嘉佑帝正一脸杀气地看着她们。
殿外的下人跪了一地,谁也不敢出声。
“陛下息怒——”
“父皇息怒——”
息怒?
一个个下跪倒是快,可又有几人真的把他当做皇帝。
他原本是要去垂拱殿,可想到下人说郑皇后身子不适,便想着让御厨做些补品送过去,结果半路听到下人说昨夜赵淑仪被请到坤宁殿,到现在还没出来。
他料定必定出了什么事,否则也不会挑这个时候,他索性便回了头,结果就看到下门慌慌张张的样子,他立马就意识到了不对。
结果他见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陛下,你要相信娘娘,娘娘也是才知道先太子没有死,她不是有意瞒你的。”
秋嬷嬷生怕嘉佑帝误会,连忙开口解释,许是心急,她一时没有说清,嘉佑帝的脸色越发黑沉。
“是赵淑仪,是她救了先太子,娘娘也是为了去确认先太子和赵家之间的关系。”
身在局中,加之早就投靠了郑皇后,婉宁公主连忙出声补充。
嘉佑帝一时有些不解,他对婉宁公主印象并不深刻,也可以说,他其实并不对他和皇后的孩子以外的孩子有太多关注。
可如今他这个并不受到他多少关注的女儿居然待在了郑皇后的殿中,还和秋嬷嬷“相谈甚欢”,他不得不仔细打量起她。
“我的母妃丽婕妤,曾经是赵淑仪的丫鬟。”
即便嘉佑帝对后宫的嫔妃没什么兴趣,可那段自我沉沦的荒唐岁月还是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那时他和皇后闹别扭,闹得很是厉害,他对打着劝解名义的赵栀儿好一番诉说,心灰意冷之下打算移情别恋,稀里糊涂就有了赵淑仪。
事后他很是后悔,可看着郑皇后冰冷的眼神,他就此当了昏君。
甚至在赵淑仪极力想要留住他,哪怕自己身子不适让丫鬟代替自己,他也认了。
可悲的是,第二日他才知晓自己的岳母去世,郑皇后已回家守孝多日。
他一番调查,才知道是赵淑仪压住了所有关于郑皇后的消息。
看着郑皇后悲痛到瘦削的模样,他才发现自己是完了,彻彻底底地完了。
丽婕妤有孕后,他只让人好好照顾,并没有亲自去见,即便她生产。
他知道丽婕妤过得不是非常好,但没想到她会一直被赵淑仪欺压。
毕竟,一个自荐枕席的丫鬟,他可不认为会没有信心以至于过得太差。
“母妃之前也想争,可着实没那个本事,更因此被赵淑仪嫉恨。”
时间追溯到九年前的夜晚,赵淑仪带着一个满身是血的男人到了丽婕妤的宫中,而后是声称要帮丽婕妤看病的章启元也来了这。
“陛下不觉得那日宫宴上刺杀的女子说得话很不对劲吗?”
口口声声嘲笑帝后感情,明显是熟人派来的,而且对帝后先前的事很是熟悉,甚至于不屑。
秋嬷嬷将短刀递给嘉佑帝,指着上面的花纹。
“大丽花,是先太子最喜欢的花,曾经娘娘不小心弄掉了几片花瓣,被他硬生生罚跪了一夜。”
想到往事,秋嬷嬷有些哽咽,她看着自家小姐一路跌跌撞撞走来实属不易,告别了那些毫无尊严的日子,现在高傲又柔情的皇后才是最好的。
“陛下,娘娘是怕你误会,也是怕先太子身份暴露后你难做,这才——”
嘉佑帝的怒意早就消退下去,取而代之的是烦躁。
胡闹,简直是胡闹。
“你太放肆了。”嘉佑帝一脚踹在男人身上,浑身气得发抖,“通敌卖国,你敢说你不知道?”
“你们怎么敢?怎么敢的?”
嘉佑帝将手中的信纸扔在几人面前,心中是止不住的失望。
赵淑仪颤颤巍巍捡起地上的信纸,泪水不停地往下滑落。
“不是的,不是的,臣妾只是救了先太子而已,皇后不也救过嘛,怎么就变成通敌叛国
了?”
她拉着赵康年的臂膀,不停地摇晃,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她不过是不甘心罢了,冒着危险去救一个早就该死掉的人,也不过是想为自己增加一个对付郑皇后的筹码。
可万万没想到这个筹码会害了自己。
她不明白自己究竟差在哪里,面前的男人宁可在乎一个曾经深爱他人的女子,也不愿意多看自己一眼。
对,都因为郑念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