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鸢撇撇嘴,“去南京前,就主动交待了。”
她顿了顿,忽然恍然大悟,“二哥你是说,我娘察觉到胖子之死,与我爹有关?认为是我爹为掩盖过去的污点,导致胖子被害?”
杨迷糊使劲拍拍额头,懊恼道:“是我的错,我的错。我几次变相禁足脏老头,让你娘起了疑……”
他突然顿住,眼神变得锐利,看向小翠,“让栓子去追踪舅妈!她说要去清净之地,度过余生!按这个查!”
他又看向紫鸢,“你去尼姑庵!躲清净,这类地方,最有可能。”
紫鸢窜了出去,小翠却一动不动。
杨迷糊见状,顿时有些恼火,但很快反应过来,“小翠,你未卜先知,一直派人跟着?”
小翠微微颔首,轻声道:
“从你驱逐施先生和方筱雅,并安排小桃一行前往苏州,我就有了戒备。
紫鸢她娘乃玲珑剔透之人,岂能察觉不到你的心意?
杨子哥,正因为你的多疑和种种行为,才让她坚信,胖子之死与脏老头脱不了干系。
这一切都是你的过错,必须尽快弥补,你亲自前去解释才行。
一旦耽误久了,恐怕她会离开上海。”
小翠的神情变得愈发凝重,仿佛事态已十分紧迫。
“人在哪里?”杨迷糊只说了四个字。
“二道口,小木屋!”
小翠的话音刚落,杨迷糊便窜了出去。
小翠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弧度。
她拿起桌上的那封信,信步走进对面的一家店铺,上了阁楼,敲了敲门。
“紫鸢她娘,我是小翠。你也别躲了,事情有了转机。”
小翠又敲了敲门,门才打开一条缝隙,“孩子,你咋知道我在这里?”
小翠笑嘻嘻的挤了进去,“放心,紫鸢和杨子哥都被我支走了。”
“你坐。你刚才说,事情有转机,是啥意思?”紫鸢她娘问。
“你先看看这封信,胖子的绝笔信。”小翠把信递了过去。
“不会是紫鸢假造,蒙哄杨子的吧?知女莫若母,她有这个本事。”紫鸢她娘果然心思灵动。
小翠一下子噎住了,旋即咯咯一笑,“你想多了,这是刚刚从南京送来的。”
“迟不送早不送,我刚一走,信就来了,不得不令人生疑。”
紫鸢她娘撇撇嘴,突然诡异一笑,“孩子,你可能不知道,紫鸢的模仿能力,遗传于我。你这封信,几乎天衣无缝,但你不该给我看,它有一个致命的缺陷……”
小翠一脸镇定,“那好,姑且算是伪造。请问,缺陷在哪里?”
“胖子读书不多,字也写得歪歪扭扭,他会用'慨叹之号(!)'?而且这个符号,在市面上的书本里,可很少出现。所以,胖子不会用的可能性极大。这是其一。”
紫鸢她娘指指信尾,抿嘴一笑:
“孩子,别急着反驳。
三个慨叹之号连用,姑且认为正常,胖子也会用。但从胖子的笔迹看,这三个'!',却不是他的书写习惯,好像是临时起意,加上去的。这是其二。
反过来,可证明胖子不会用慨叹之号'!'。这是其三。
看这模仿的字迹,里面没有紫鸢书写的痕迹,我猜应该是你的手笔。况且此事绝密,你不可能假于他人之手。这是其四。”
紫鸢她娘侃侃而谈,小翠似乎看到了她昔年绰约的风采。
“你定有其五?愿问其详!”小翠拢拢额前秀发。
紫鸢她娘笑了笑,“你也算用心良苦。南京的来人,恐怕也是人到了,才知这封信的吧?上海的纸,比南京的,要精致些,颗粒也少些。这是其五。”
见小翠不服,她又道:
“这个解释起来很难,姑且不算。你给字画做过旧吗?看来没有。
这张纸虽然弄得皱皱巴巴的,蒙上灰烟,但仍然较新。这个也姑且不算。
我们再说墨水干涸的时间,应该不超过十天。这个可以算其五了吧?”
小翠低下头,声音有些哀求:“能不能拜托你,别说出去!”
“孩子,你才多大,能考虑到方方面面,也真难为你了。”
紫鸢她娘心疼的拍拍她的肩膀,笑道:
“孩子,我答应你。你把这封信交给我,我帮你做做旧。但这三个慨叹之号,我就无能为力了。
我有个疑问,南京来人,你能瞒得了一时,不能瞒过一世。准备怎么处理?”
小翠自得一笑:
“这个,不用担心。
你有一点猜错了。信是我派人送到南京,又辗转让南京来人发现,而且送信人也不知内情。
当然,也有露馅的可能,万分之一的可能。我愿意承担露馅的责任,但那时恐怕已时过境迁,追究也没啥意义了。”
紫鸢她娘不禁拍手叫好:
“看来,一入尘世,我就犯蠢。不过,我还有个蠢想法。
刚刚,紫鸢和杨子出去,是不是寻我去啦?你这架势一出,把我架在火上烤,我不想露面,也得露面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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