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不爱动脑筋的紫鸢,也忍不住插话:
“你俩是说,谭老二露出踪迹,是有人有意触发?比如说:白少安以寻父之名。
但也有说不通的地方。早弄清潜伏之人,不早令人安心吗?为何要拖到现在?”
小桃摇头一叹:
“诡异之处,就在于此。
也许是被脏老头和曹老三无意间打断?或者是其他知情人死了逃了?或者有人正在等这个时机?
这个世道,不正常才正常。”
……
沉思良久,杨迷糊才缓缓抬头,五根手指有节奏的来回敲击桌面。他声音悠远:
"一饮一啄皆有缘由,他日之事何以怨忧,那就当成真的来对待!
我们一切的努力,皆为赶走日本人。在此之前,任何不利于此事者,一定要予以铲除干净。"
小桃柳眉轻蹙,眼中闪过一丝忧虑,"我们一旦介入,倒向一边,便没有回头路可走,不得不慎重考虑。"
杨迷糊突然展颜一笑:
"不用担心,这个问题我已有所考虑。真的走不通了,咱们大不了隐居山林,避世不出,苟且偷生。
再说,这个世道乱得很,只要有心,编个出身,弄个来历,也不是难事。
说起这事,小桃你得留点心,未雨绸缪,总比临时抱佛脚要好。"
小桃轻轻一拢耳边秀发,促狭道:"看来,我们还有不少事情可做。胖子,去我们的茶楼,有请施先生。"
杨迷糊一惊一愣,又释然。他指着小桃,苦笑着摇头,似乎对她的安排既无奈又好笑,但他并没多说什么。
紫鸢却藏不住,“小桃,你可以呀。进门先来一个下马威,再拐弯抹角,试探二哥的心思,可谓‘其来也渐,其入也深’。”
小桃见杨迷糊并无不悦之色,撇撇嘴,幽怨道:“我挺着个大肚子,净瞎操心,还不一定落个好,我容易吗?嗐,也不知这孩子健不健康,愁死个人!”
果然,杨迷糊被转移了视线,忙问:“你们两口子是不是有点杞人忧天,思虑过度?青竹怎么说的?”
小桃柳眉微蹙,“青竹能怎么说,往好的说呗。我有心疾,又贫血,胖子肾虚,好像有加重的趋势,你看他胖了一圈,不是因为吃得好,肾虚占了一大半。”
杨迷糊皱起眉头,“青竹有没有说该怎么办?”
小桃摇摇头,“他说孩子没问题,先观察着,等生下来再说。他虽懂催眠术,可他不懂这个呀,我这心里,总是不落听!”
杨迷糊轻声安慰着:
“嫣儿怀好儿时,脏老头还说,胎儿煞气重,有冲撞,现在不也好好的?
你呀,就是想太多,这样对你和孩子都不好。等我们走了,你安心静养一段时间。”
小桃点点头,口中却道:“胖子做事过于毛糙,让我实在放心不下。我天生或许是个劳碌命,喜欢多管闲事。不过,为了孩子,我会尽量注意的。”
杨迷糊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
“对了,你手上的钱够不够用?紫鸢,走的时候,把剩下的小黄鱼留下。
小桃,你可别跟我说你能挣,不缺钱,手头宽裕点,让人心里踏实些,也能少操点心。
……
施一山一来,连小桃也回避了。
二人相对而坐,只喝茶倒茶,却不说话。
躲在里屋的紫鸢忍不住问小桃:“这两人怎么回事?在念‘闭口禅’不成?急死个人!”
小桃却不以为然,“听说过'此时无声胜有声'吗?两人心里正较着劲呢,谁先开口,谁失心理优势。”
紫鸢撅起小嘴,嘟囔道:“净搞这些有的没的,烦不烦?行就行,不行就拉倒,多痛快!”
小桃轻叹口气:“当然烦。杨子哥难就难在这点上。若我没猜错的话,他正在费力费心为我们找后路呢。不信?你以为杨子哥说'未雨绸缪',只是随口说说的?”
紫鸢翻了个白眼,“你当我傻啊?还不是你循循善诱,惹得过。”
小桃抿嘴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我也没有错呀。看情形,日本人恐怕坚持不了多久。看人心向背,延安那边发展壮大的趋势,已隐约可见。”
“重庆那边呢?”紫鸢皱起眉头。
小桃摇了摇头,“我不太看好,至少我不喜他们的人品。不过,最终的抉择,要看杨子哥的。”
“所以你'其来也渐,其入也深',引导二哥倾向于延安那边,你其实心中早有算计,对不对?”紫鸢平时不爱动脑,但一动,反应非常敏捷。
小桃抚摸着日益隆起的肚子,缓缓道:
“是。这个木船之秘,或许将成为一个分水岭。一旦做出抉择,我们只能往前走。我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紫鸢有些气恼,忍不住抱怨:“既然如此,施先生为何不主动提,非要等二哥先开口?”
小桃微微一笑,“这是一种心理博弈。施先生并不知晓,杨子哥内心真正的想法,如主动开口,万一杨子哥不同意怎么办?依我看,今儿个两人不会多言,最多打打机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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