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农户家,也只是简单的三间草屋。
知道客人要进来避寒,老夫妇已经早早烧上柴火,一行人从北风呼啸的荒郊野外踏进屋,顿时一股暖意迎面扑来,身上心头都觉舒坦。
屋里简陋,只一些简单的木凳供人坐着取暖。老夫妇满头白发,衣服上的补丁层层叠叠,看得出来贫困交加。
施音禾衣服反穿,浑身别扭,进了屋,只顾着低头靠近火塘取暖。手上顺便帮着照顾那两个受伤的人。
这一路,她已经知道那两人,一个叫陈生,一个叫东子,却不知道他们的来路,人家只说想上船去偷粮食。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拿命去偷粮,还在四面临水、想逃都难的船上偷,说出来谁会信?但谁都不点破,就像他们也不追问施音禾几个到底是干嘛来的,为何救他们。
那老妇端上来一壶热水,拿来几个洗干净了的破碗,招呼大家喝水:“家里也没什么吃的,大家伙儿喝点热水暖暖身吧。”
萧稷接过水壶,有些诧异的问道:“听大娘这口音,像是晋城的。”
这不是当地农户么?什么会有晋城口音?
施音禾心里一顿,抬头仔细看了看那老妇。
满脸皱纹,一脸菜色,身子瘦得皮包骨,完全脱了相。
但眉目间隐隐有些施音禾熟悉的影子。
“啪”
手里的碗摔落在地,碎成片。
眼看碗摔坏了,那可是家里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那老妇看着心疼,但也没说什么,只默默的掉头出了屋。
“你这是什么了?碗烫手?”萧稷不满的看了施音禾一眼。
施音禾眼眶一红,颤着声压低声音说道:“萧稷,陪我出去走走。”说完,也不看人,扭头就出屋。
她这声音不对劲,萧稷收起不满,赶忙跟着她往野外走去。
眼看四下无人,施音禾回头猛抓住萧稷的手,急急说道:“萧稷,那老妇,我看着眼熟,像,像我母亲。”
“你母亲?”
萧稷一愣,她母亲可不是当今皇后么?转念一想,她自己又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说的应该是施家的父母。
施音禾猛点头。
“不对啊,你父亲母亲放着晋城好好的日子不过,跑来这破地方受罪,是怎个意思?”
“这就是疑点,你说,这是什么地方?这可是五皇子的地界。我父母哥哥们莫名其妙失踪这么多年,父母出现在这里,哥哥们不知去向。我就是担心其中有什么让他们不敢违抗的事。好在我目前是女扮男装,他们认不出来,但我心里没底,不敢盲目认人。找你出来商量商量,看从哪里入手,免得出事。咱们身上有功夫,能全身而退,我父母可不行……”
施音禾一口气说出来这么多话,足见她真急了,萧稷从未见过她这样着急上火的样子。他沉思半响,说道:
“你别急,这事,你没马上当着那两人的面认人,是对的。等夜深了,他们睡着,我再找个由头把那对夫妇引出来,你再跟他们确认,若真是你父母亲,这事就邪门了,咱们得好好捋捋。”
施音禾连连点头,在萧稷面前,她从未这样乖巧过,让萧稷有些不习惯。
夜里。
老夫妇躺在床上,施昊天叹了口气,说道:“老婆子,咱俩可能这辈子就交代在这里了。我就是想再见见咱们的孩子们,可能也不成了。”
施夫人陈氏暗暗抹泪,但还是不甘心说道:“老爷,要不,咱托今晚这几个来客带封信出去吧?”
“糊涂!”老头呵斥道:“咱们施南施宇还在他们手上,要出了岔子,他们还有命么?”
陈氏呜咽出声:“这可咋办?我可怜的南儿宇儿,还有音儿,音儿自己一个人,哪里斗得过那几个老狐狸?怕不是被吃得骨头都不剩了……”
屋外不远处,萧稷看着哭成泪人的施音禾,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耳朵灵,窝在屋外,早就把那对老夫妇的对话听在耳朵里。知道他们就是自己父亲母亲,还老态贫困成这样,施音禾哪里受得住?
“你这样,能认人么?别到时哭得说不出话来。”萧稷皱眉,他最看不得有人娇气。
“认,哪能不认?你把人给我引出来……”施音禾急了。
“你出去外头等着,走远点,别让陈生东子那俩听到动静。”
“那你,轻着点说话,别吓着我爹我娘。”施音禾说着,一边不放心的往外走。
施昊天夫妇还在神伤,传来“咚咚咚”的轻轻敲门声。
“谁呀?这大半夜的。”陈氏披着衣服起来开门。
“是我,大娘,我这有点事,想找您跟大爷帮个忙,您跟大爷能不能出来一会?”
一听是客人有事,夫妇俩连忙披着衣服出来。
“您这是……”施昊天疑惑的问道。
“我这边有人在那头掉水坑里了,还得麻烦您俩出来帮帮忙,这地方我们不熟。”
掉水坑里?这大半夜的,天又冷,那还得了?
施昊天夫妇来不及多想,跟着萧稷往野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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