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公子不必多礼。” 赵瑾看了他一眼,走到窗边桌前坐下。 “多谢夫人。”甄思文又是一礼,这才缓缓直起身。 很快有伙计端着茶盏进来,惜夏帮着上茶:“甄公子请坐。” 甄思文忙又回礼:“多谢姑娘。” 直到伙计出去,屋内只剩下四人,赵瑾才开口道:“甄公子找我有事?” 甄思文浅浅一笑:“正是,想来卫管事已同夫人禀报过。” 赵瑾点头:“你手中我感兴趣之物,为何?” 甄思文抬起手,修长的手指缓缓点了点自己的脑子。 赵瑾眼眸微眯:“甄公子的玩笑可没意思。” “并非玩笑。”甄思文又笑了笑,“学生偶然得知卫管事在网罗江湖能人异士,学生虽不才,但自觉才智尚可,便厚着脸皮向夫人毛遂自荐来了。” 赵瑾表情未变。 惜夏道:“甄公子既有此志向,直接找卫管事便罢,又何需一定见我们夫人不可?” “不见夫人,卫管事又如何敢收学生?” 赵瑾道:“见了我,我便能应你?” 甄思文心里自然清楚:“以我甄家与夫人的恩怨,自是不能。” 他话落,赵瑾便道:“望甄公子明白,我今日能坐在这里同你说话,只因你往日待我女儿尚可,却不是你刻意卖关子的底气。” 甄思文点头,打了直球:“学生带了诚意上门。” “哦?” 甄思文拿过手边的几张纸,双手递到赵瑾眼前:“夫人不妨看看这个。” 赵瑾依旧稳稳坐着没动。 甄思文丝毫不恼,自己缓缓说了起来:“先前我爹娘上侯府门前闹,想要回二妹,并非他们自己意愿,而是有人授意,想来夫人也知道,不过您的人大概只查到了秦王府?” 赵瑾眼神微沉:“你知道的倒是多。” “时关己身,自多留意了几分。”甄思文又是一笑,“不过关于此事,秦王府沾手不多,以秦王之地位,也不屑与我区区甄家沾染,同我爹娘有来往的,是程尚书的人。” “工部程尚书?”赵瑾眼里闪过一抹深思,“他与我平阳侯府的确不睦。” 甚至先前给裴承志名声添砖加瓦,都被她将脏水泼给了程尚书,更因此叫他间接得罪了不少勋贵。 甄思文微微点头:“程尚书是已故秦王妃的父亲,同秦王府素来连接紧密,此事与秦王府无关,却是程尚书用的秦王府的人,证据便在这里。”他指了指那几张纸。 赵瑾自然是信。 程尚书大抵也是防着有人探查,这才将秦王府推在前头。 毕竟秦王的名头可太好使了,不说满京,便是整个大齐都没几人敢同秦王硬刚,多的是听见这名头就偃旗息鼓的。 甄思文一时没说话。 赵瑾手缓缓搭在那几张纸上,轻点了点:“能查到程尚书,甄公子的确有些能耐,只是仅凭这些……可不够。” 闻言,甄思文面色未变:“筹码不够,再加便是。”他慢条斯理地从袖中拿出几页纸,“当初世子遇刺一事的幕后主使究竟何人,夫人直至如今怕依旧只有猜测,不知学生如此诚意,可够?” 赵瑾的脸色终于变了。 见状,甄思文又是一笑:“想必夫人心中有过猜测,不过据学生查到的东西来说,夫人大抵恨错人了。” 赵瑾没说话。 她低头看了一眼递到眼前的纸,抬手接了过来。 同时甄思文清亮的声音也缓缓响起:“学生在查到程尚书时,又不慎查到了些意想不到的东西,当初那当街刺杀世子与三公子的匪寇更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见赵瑾还在看着那几页纸,他继续道:“学生能力有限,只查到了那所谓匪寇其中一人的家眷与一些银钱往来,确与程尚书脱不开关系。” 赵瑾终于抬起头:“你很聪明。” 一个毫无势力的农家子能查到这些东西,甄思文不可谓不能耐。 而他交出来的证据也很有意思,不够大理寺立案调查,对幕后主使却足够指向明显。 甄思文闻言却无奈一笑:“夫人高看学生了,并非刻意吊人胃口,而是学生当真只查到这些东西,程尚书不是蠢货,若非学生早有后手,只怕挖不出这些来。” 赵瑾不知信没信,面上却是点头。 倒是她误会建文帝了。 只是程尚书与平阳侯说是不睦,实则只是某些政见不合,这两人也相看两相厌罢了,互黑使绊子正常,若说能到买凶杀人这一步,怎么也不可能是普通恩怨。 回去得好好问问裴西岭了。 “不知夫人可满意?”甄思文这时道。 赵瑾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道:“甄公子才学匪浅,于我手底下做个管事,岂非委屈?” 甄思文道:“学生从前之志的确在科举入仕,安民报国,无奈天不遂人愿,科举路断,总要求条谋生的路。” 赵瑾挑眉:“习过四书五经,历过风花雪月,有青云之志,读史论典信手拈来的读书人,怎愿为碎银几两折腰从商?” “若家无余粮,上有双亲下有弟妹,碎银几两便足够折腰。”甄思文唇边依旧浅笑,“大丈夫生居天地之间,昂首有凌云壮志,俯身亦有柴米油盐,二者并不冲突,五斗米可折腰,却折不断志气。” 闻言,赵瑾倒高看了他一眼。 读书人最怕识得几个字便自以为通晓古今,读过几句史便自以为了解沧海桑田,从而眼高手低,自命不凡,将那点为数不多的才学俱都添在了腰间,万金不折却一无是处。 她微微挑眉,扬了扬手中的纸:“你便不怕我过河拆桥?” 该知道的她可都已经知道了。 “学生既敢给您瞧,便已做好了万全准备。”甄思文丝毫不慌,“夫人不留学生,自有留学生的地方,只是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