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两个蹲在地上,大眼瞪小眼。
余国庆闷头想了很久,从口袋里摸出来一盒皱巴巴的牡丹香烟。
“兄弟,看样子这婚是没办法结了,大哥打光棍可以,不能让咱们老余家绝了后。
赶明儿大哥就去工地,挣钱给你盖新房子。”
余国栋心里一个咯噔,上辈子大哥就是因为去工地没的。重活一回,他不可能再让大哥重蹈覆辙。
“大哥,工地的活儿又苦又累,你要是信我,明天咱们就一起去港口给人卸货,一个月怎么着也能挣到彩礼钱!”
余国庆皱眉道:“港口那边咱们也没熟人,到时候被人坑了也没处说理去,工地上三叔好歹能有个照应。”
余国栋暗自冷笑,指望三叔照应太阳就打西边出来了,上辈子大哥干的都是最累钱又最少的活儿,都是那个三叔“照应”的。
“大哥,我读过书,主意比你多,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找三叔咱不得白白落他一个人情?
咱们两兄弟有手有脚,为啥要看别人脸色?”
余国庆叹了口气,“谁让咱爸走得早?不靠长辈咱们俩早就饿死了。”
余国栋听得出来,大哥已经松了口,只要自己再加把劲他肯定会答应去港口卸货。
不过在此之前,他要先去港口打听一下情况,免得碰到什么黄牛被坑了。
“大哥,你要是信我,今天就在家呆着,等我我出去一趟回来再跟你详细说。”
余国庆不明白弟弟要整哪一出,但还是决定信他一回,也就是耽误一天的功夫。
“那成,你早点回来。”
时间不等人,余国栋出了门直奔港口。
家里买不起自行车,只能靠脚力步行。一路上难见高楼大厦,骑自行车的人都比较少。
88年的东海市,一辆自行车得一百五十块钱才能买到。
工人工资一个月也就是四五十块钱工资,一百往上那都是老工人老干部的待遇。
这个时候交通信号灯还没有普及,十字路口中间,高高的交通岗亭好像小阁楼一样,要通过旋转扶梯登上去。
公交还是那种两节连在一起的,偶尔会有一辆解放大卡车载着活鱼鲜虾赶往菜市场。
路边一个五六米高的大牌子,蓝底红字。
“夜间行驶,必须使用防炫目前照灯!”
一位民警骑着挎斗三轮呼啸而过,看样子是有急事要处理。
路过菜市场的时候,余国栋还在不少摊位上问了价钱。
大米只要一毛五一斤,不过是陈米,新米一毛七。籼米更便宜,有的要一毛二,甚至还有人只卖一毛一。青菜一般五分钱一斤,最多不超过一毛钱。鸡蛋八毛五,买多了还能多送几个不小心磕烂的鸡蛋。
这个时候的物价相当便宜,这一切都让余国栋感觉很新奇。
上辈子自打高考落榜后,他连门都没出过,大哥意外去世以后他才重新振作起来。
不过他选择的是去粤省前海,对于东海市这种还没发展起来的小渔村,实在提不起兴趣。
后来也因为自己的选择懊悔不已,失去了亲眼见证家乡崛起的机会。
不过这一世,余国栋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留在家乡发展,要比去粤省有更多的机会。
走了两个多小时,终于来到外滩,此时外滩也只能看到一座新大楼,联谊大厦。
在这里已经能看到港口来往的货轮,还有很多渔民出海打渔的小船。
余国栋看到港口有不少搬运工人正忙着装卸货物,匆匆走了过去。
“大哥,咱们这卸货一天多少工钱?”
被问到的工人模样黝黑,光着膀子,汗水顺着额头往下淌。
“多少钱关你屁事?赶紧滚一边去,别耽误老子干活!”
余国栋嘴角抽了抽,不说就不说呗,这么大火气做什么?
随后他又找了几个人问了同样的问题,有人手脚麻利,一天能挣将近十块钱,大部分人一天就是五六块钱的工钱。
算起来要比那些老工人老干部工资还要高,不过装卸工整天风吹日晒,还要考虑到天气问题,折合下来一个月也就七八十块的样子。
就算自己跟大哥一个月不休息,拼命干活,两人加起来也不可能挣到五百块钱。
余国栋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
正想得出神的时候,马头上工头吆喝了一句。“有没有识字会算账的?老板要个记账先生!”
余国栋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这还真是逢瞌睡有人送枕头。
这年头读书人都是本着国营单位去的,没人愿意跑到码头给私人老板打工,都觉得不体面。
余国栋可没那么多顾虑,兴冲冲跑了过去。
“大哥,我高中毕业,你看我行不行?”
工头诧异地看了余国栋一眼,问道:“高中毕业?你不去单位找活跑到码头来做这个?”
余国栋满不在意道:“给谁干都一样,不都是为社会主义做贡献吗?”
工头咧嘴道:“高中毕业肯定识字不少,记账可容不得半点马虎,出了问题能把你配得裤衩都不剩!”
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