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梦,做到尽头,姜羽用自己的身躯撞向一团黑雾。
黑雾瞬间化为灰烬,只有无尽的黑暗与压力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笼罩着每一寸海域。
姜羽惊醒,身上的麻药劲在一点一点地褪去,乍一睁开眼,手术室内的灯光刺眼而冷冽。
但在这逐渐恢复的知觉中,它们开始变得柔和,还带了一丝温暖,穿透了姜羽身体的每一寸肌肤。
姜医生在观察室看到她醒过来,便缓缓打开手术室的门,轻声走了进去。
姜羽双侧的脸被层层纱布包裹住,只有眼睛和鼻孔是能完全接触到空气的。
说实话,躺上手术台的那一刻,她内心全是恐惧。
人生第一次手术,在此之前,从未有躺在手术台上过。
这段时间经历的种种,让她时刻保持着警惕,精神也一直在紧绷着。
刚才的噩梦让人惊魂未定,姜羽脖子上溢出层层汗渍,往下流淌,浸湿了病服领口。
姜铭抽出纸巾,替她缓缓擦去,“这里温度并不高,你怎么会流这么多汗?是手术紧张的”
男人自顾自的呓语,目光一直逡巡在姜羽身上。
姜羽身上的麻药劲已经过去,除了脸,身上其他部位都恢复了知觉。
被一个男人这样盯着,她浑身不自在,躺在病床上,她感觉仿佛正在赤身裸体被人观赏。
她伸出手掌,朝手术室大门摆手,示意让他出去。
男人看见了,纹丝不动。
姜羽眼微微眨,周遭的世界在这一刻凝固,却又好似能在下一瞬爆发出无尽的波澜和震撼。
空气中,除了消毒水的刺鼻气息,还隐约夹杂着精密仪器运转时发出的轻微嗡鸣,以及偶尔传来的监护设备规律而有力的滴答声。
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如同一片被无菌壁垒隔绝的寂静疆域。
巨大的无影灯悬于穹顶,发出刺目的冷白色锋芒,将每一寸空间都切割得棱角分明,仿佛连时间都在这光芒下凝固。
姜羽闭上了眼,呼吸变得悠长而缓慢,每一次吐纳都像是在与眼前的男人,进行着一场无声的对话。
男人观察了一会儿她的生命体征,一切正常,便安排助理医生,将她送去看护病房。
到了病房后,姜铭还是一直守在她身边,挪着坐椅,端坐到一旁。
这人也太负责了,寸步不离。
或许是感觉到姜羽的身躯不那么放松和自在,姜医生隔着距离,轻声道,“有什么不舒服的,你就抬手示意我,傅司臣要我保证你不能有一丝差池。”
姜羽没再想着挣扎,旁若无人地松懈下了身体,迷迷糊糊中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身边人已经换成了傅司臣。
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能捕捉到她身上最细微的颤抖。
男人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既有手术成功的喜悦,又夹杂着难以言喻的忐忑与不安。
此次祸事确是因他而起,他也没能及时救出她,要不是傅司禾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再迟一点,如果不是毁容,而是丧命呢。
那傅司臣恐怕会毁了邹家,毁了也不能泄愤。
那个疯女人,感觉是能做得出来的。
傅司臣握了握姜羽凉意浸透的手,尝试自己掌心的温度温暖她。
傅司臣,“手术很成功,不用有任何担心,姜医生还帮你优化了一下,你马上就是新晋的高岭之花,男人都为你着迷。”
姜羽想笑,奈何脸被蹦得紧紧的,根本动弹不得。
她反手握住了傅司臣,淡淡的青色血管,真实的触感,在柔和的灯光下透出一种不易察觉的脆弱美。
傅司臣嘴角挂着一抹迷人的微笑,不张扬,不谄媚,就像是春日里最和煦的阳光,“我跟邹黎儿正式分手了,虽然本就是演戏,但这一回,我们不会再有牵扯了。”
姜羽闭了闭眼,深邃的眼眸在眼帘轻合的瞬间仿佛沉入了无尽的夜空。
细长的睫毛轻轻颤抖,带着一丝不易言说的虚弱。
她知道,他这是在向他表明他的决心。
补偿她所经受的这些伤痛,彻底跟那个女人划清界限。
这种不痛不痒的宣誓有时候起不了什么真正作用
这种树欲静而风不止,听周琳的意思,他应该不会替她报警,想息事宁人。
跟姜羽说几句好话,再买点礼物,哄哄她,这事儿就过去了。
整件事,除了姜羽是当事人可以指证邹黎儿谋杀,还有就是傅司禾了。
眼前男人没有亲眼见证,无法想象当时那个场面。
那样生猛的画面,为了活命,姜羽刺激邹黎儿,羞辱自己,给脸上留下划痕。
邹黎儿原是想让她名誉受损,只是还没来得及出手,被傅司禾截胡。
疯女人没有完全得逞,是断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拽住姜羽的手,深沉的眼神,凝望着她,“我会找机会,让她遭点罪,你现在养好身体是最主要的。”
姜羽缓缓松开手,眨眨眼。
傅司臣没有呆很久。
接下来这段时间,都是姜铭守在姜羽身边,端饭送水,嘘寒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