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月跟随送亲队伍抵达云州的时候,已是小半个月后。
途中,她遭遇了恶劣的风沙天气、不开眼的沙匪偷袭,幸好在赵铭的护送下,一队人平安无恙来到了城外的军营。
巴苏大王子的营帐就设在不远处的平原,远远望去,两处营地比邻,其实相隔不远。
温月一下马车,就看到丹徒二王子骑着健美结实的大宛马扬蹄而来。
他邪性一笑,朝柔弱的公主遥遥吹了个口哨。
风沙忽涨,一只展翅可达两臂长的苍鹰,也就此落到他戴了牛皮护腕的腕骨上,一人一鹰眼里都闪动着金色的流光,那是极具侵略感的掠食者的眼神。
他在挑衅送亲的汉人,对温月的眼神也很无礼,甚至是冒犯。
温月杀心沸腾,但对外还是演绎一个娇柔无力的和亲公主,怯怯垂下了头,不敢和茹毛饮血的大夏人对视。
没有过多的交集,他们先带着嫁妆以及人马,走进了大嵩的营地。
赵铭作为天朝来使,还指望着到了军营里能歇一歇,再带着弟兄们好好吃上一顿。
哪知,沈逸压根儿不将这帮世家子弟组建的禁卫军队伍放在眼里,别说设宴给他们接风洗尘了,就连吃饭都是和其他兵丁一样,吃大锅饭,汤里肉沫子都少得可怜。
赵铭的脸皮子被掷在地上践踏,他哪里受得了这个气?
偏偏他们要留到圣珠公主出塞后才能返京。
这一夜,赵铭睡在铺陈沙地的毡毯上,脊背被那些尖锐的沙砾戳得泛疼,他实在忍不了了,翻身起来,随意找了个借口,和巡夜的军士发生了口角。
不过是一个最下等的军汉,没有品阶,还不是想打杀就打杀,想骂就骂?
没等赵铭一鞭子挥下去,中郎将刘洪金便疾步冲上来,赤手空拳接住这一鞭。
他驰骋沙场,力道十足,不过一个猛力,便将赵铭狠狠拉拽到底。
赵铭一时不察,摔得四仰八叉。脸上、手上都沾满了沙土。
他羞愤难当:“大胆!你竟敢对本将出手!”
刘洪金半点不怵他:“既然身在军营就要守军中的规矩,这里不是你这种纨绔子弟待的京城,军营里一兵一卒都是和沈逸将军一同出生入死的弟兄,轮不到你折辱。懦夫才会抽刀向弱者,你要是这么有能耐,上战场,同我们杀敌去!少在背地里扯皇榜放屁!”
赵铭被刘洪金一阵奚落,但他也知道,在这些真的上阵杀敌过的将领面前,他的确只有一些花拳绣腿,这场子是找不回来了,还不如见好就收。
他冷哼一声,回了营帐。
闹过这一场,跟来的禁卫军都知道云州军是一群刺头,比起被他们怂恿上沙场卖命,还不如忍一忍,回京城以后就不要受这种腌臜气了。
一时间,跟来的禁卫军竟诡异地老实了许多,再不当着人前怨声载道。
沈逸心知肚明,这是怕死呢!一群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窝囊废。
五日后,大夏的使臣带来了王庭的旨意。这次和亲的公主,并不是嫁给单朗可汗,而是赐婚给他英勇善战的大儿子巴苏王子,婚期定在半个月后。
巴苏王子健壮英俊,正值盛年,看似是抬举大嵩的公主,实则在座的每个人都知道,巴苏王子最恨汉人,又怎肯娶一个汉女?说不定新婚之夜,圣珠公主就被他用残忍的手段凌辱致死。
这是侮辱,也是挑衅!
大夏军士不肯退兵,他们故意要在云州城外完成婚礼,明目张胆挑衅云州军。他们想激怒大嵩的军士,逼他们倾巢而出,和大夏的骑兵痛痛快快地打上一战。
可是,一旦沈逸派兵迎战,他们就输了一大半了。
会有无数周边部族的援军策应巴苏王子,云州军会被围堵,瓮中捉鳖。
巴苏虎视眈眈,就等着沈逸犯错。
所以,这一局,必须要忍。
沈逸在大帐中焦急地来回踱步,心乱如麻。
许久没有听到容山隐的消息了,他的计划到底成功了没有?还是说,他暴露了目的,已经被当成细作,斩杀于茫茫无涯的荒漠了?
幸好,五日后,容山隐于一个雨夜凯旋而归。
他披星戴月赶路,身上衣袍沾满了风沙,唯有那一双没被面巾遮挡的凤眼依旧沉静深邃。
看到他全须全尾回营帐,沈逸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了。
沈逸给沐浴更衣的容山隐送上新的衣袍,对他说:“你是不知道,那些夏人当真卑鄙无耻,竟要将我国圣珠公主嫁给大王子巴苏,你知道的,那小子对汉人下手多狠,他可不会因为圣珠公主是个女子就心慈手软!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圣珠公主步入龙潭虎穴吧……”
容山隐仿佛没听进去沈逸的话,他在屏风后沉默了一会儿,轻声开口:“阿月回来了吗?”
温月奉命护送圣珠公主来云州,按理说她也该抵达军营了,可是容山隐一路上没看到她的爱马芝麻。
说起这个,沈逸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听赵铭说,小月亮护送公主的途中遇到响马贼,临阵怯场逃跑了。我想想,不应该啊,当初排她去营救汉人商队,对上巴苏大王子,她都能完美完成任务,凯旋而归,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