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温月快马加鞭,轻挥马鞭,督促芝麻的脚程。终于,在四天后,她赶到了嘉州,正好迎面冲撞上圣珠公主的出塞队伍。
仪仗队的禁军拦下风尘仆仆的温月,厉声呵斥:“来者何人?惊扰公主凤驾,罪该万死!”
温月抹了一把脸上满覆的风沙,不耐烦听这些大官话,她从腰中掏出沈逸的令牌,高举示众。
“末将温月,奉沈逸将军之命,特赴嘉州护送公主和亲安夏。”
不论禁军指挥赵铭如何看,温月都只是一个身穿女式窄袖锦袍、身材娇小的小女娘,骑的马驹也体型纤瘦,比不上他们用精细马草培育出来的高头大马。
赵铭起了轻视的心,更觉得这是沈逸的下马威,他金戈铁马镇守边关多年,自以为戎马生涯经验丰富,便瞧不起他们这些养在太平都城的天子私兵。
赵铭焉能受这种气,他夹紧马腹,手持长枪,做出雷霆万钧的杀势。
“沈将军怕是糊涂了吧?公主凤驾自有我等军士护卫,你又算哪根葱?不过是个还未长齐牙的小小女子,少在家国大事上添乱。”
赵铭企图恐吓温月,长枪一挥,扫出凛凛银光。
哪知,温月早有对策。她正愁手痒无处发挥,脚下一踢马腹,朝着赵铭冲杀过去。
马蹄隆隆,敏捷的女孩俯首避开挥舞的长枪,另一手负于身后,当机立断抽出别在腰间的纤薄匕首,腕骨翻转,划开赵铭甲胄的系带。
许是没料到温月身手竟如此敏捷,出招也凶悍霸道。赵铭一时不察,“哗啦”一声短兵相接的锐响,甲胄尽开,脆弱的腹部仅仅覆了一重雪白中衣,就此暴露于人前。
温月仰首,杏眸有神,笑得恣意:“若是在战场上,方才你一瞬轻敌,我便能要你的命!你这种没有经风雨见世面的世家子弟,且看看沙场上真刀真枪地打,谁会保全你的脸面!”
在场的禁军哗然,俱是被温月高超武艺惊骇,他们连一个小女子都及不上,羞愧难当。
赵铭当众颜面扫地,他捂住甲胄,下马换衣,一言不发。
这一场闹剧,终是止于圣珠公主的发话,她传召温月入内,贴身护卫。
温月将芝麻牵给马奴,由他来骑马跟随队伍,自己则运用轻功,灵巧地翻上车架。
方才温月恣意妄为的打斗,早已落到撩帘的圣珠公主眼里。花儿一样的年纪,能独身骑马从武行军,耍一手好刀,舞一手好剑,只身一人便能摧锋陷阵,所向披靡。
鲜衣怒马,朝气蓬勃,真令人艳羡。
圣珠公主轻咳两声,马车里弥漫开淡淡的血气。
温月撩开车帘,瞥向最中间端坐着的圣珠公主。
少女穿一身木槿紫团花纹衫袍,手戴金臂钏,浑身肌肤娇嫩雪腻,吹弹可破,她是大嵩温室孕养出的牡丹,即便戴着遮脸的面巾,仍不挡她艳光照人。
只是太过羸弱,身上还混淆淡淡血气。
“你受伤了?”温月挑眉。
圣珠公主朝她一笑,眉眼弯弯:“温小娘子坐下说话吧。”
“好。”
温月从善如流落座,兴许是意识到身上满满风沙,怕呛到金枝玉叶的小公主,她又懂事地往旁边挪了挪。
圣珠公主轻轻一笑:“没关系的,我不怕你身上的沙土。”
温月说:“到了夜里会有驿站,到时候我去洗洗再来见公主。”
“好。”圣珠公主的脾气很好,望向温月的时候,眉眼总是弯弯,说话也细声细气。
温月发怔,她忽然意识到,兴许圣珠公主这样蕙质兰心,娟好静秀。这是世人眼里有教养的高门贵女,而非她这种,风里来雨里去,野草似的疯长,谁都管不住。
容山隐也是喜欢这一类温柔乖巧的女孩吗?
偏偏她是个气人的野路子,和圣珠公主一比,相形见绌。
温月忽然有点束手束脚,连圣珠公主递给她葡萄干,她都忘记接。
“温小娘子在想什么?”圣珠公主轻轻柔柔地问她。
温月老实:“在想……公主你长得很好看,人也很温柔贤淑。”
“噗嗤。”女孩被她逗笑了,“我却觉得温小娘子这样更好。”
温月:“不必喊末将温小娘子,如不嫌弃,唤末将一句阿月便是。”
圣珠公主弯了弯唇:“好,阿月。若我有你这般强悍的体魄,能如你一般上阵杀敌,不再以蒲柳之姿,深居于家宅中就好了。我自小体弱,父母亲担忧我时刻犯病,家里设下佛堂,母亲时常为我祈福祝祷,衣袍经纬也常年浸着香火檀香的气息。”
可是这一次,她被宗室皇戚推出,受封为圣珠公主,抚边安夏,母亲接到赏赐的圣旨,整个人哭得昏死了过去。
谁都知道送回的保宁长公主死后成了什么样,身上新伤旧伤交织,数不胜数。她明明是金枝玉叶,却受到了非人的侮辱,大夏王庭气焰嚣张,欺人太甚,这是要同大嵩撕毁盟约,企图宣战!
这样的野蛮人,又怎会善待大嵩的公主?圣珠公主出塞,无非是条死路!
也是因此,那些皇亲国戚才推三阻四,最终拉出圣珠公主来挡刀。
反正她自小病弱,寿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