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让他们重新回忆起当年被契丹铁骑劫掠的阴影,另一方面则要激怒边军,让他们最好也派出小股部队出关,担上主动撕毁盟约,挑衅盟国的责任。
代州知州王德用保持了冷静,只是移牒遣书,进行质问,并没有擅动兵戈,更禁止一切边军出境。
但这是朝廷方面的举动,反应到民间,不少民户见状不妙,担心辽人再度来寇边,匆匆拖家带口,直接逃了。
所以辽军劫掠的只有数十户,但波及到的确实有三百多户百姓,接下来的影响还会持续扩大,直到边境重新恢复稳定。
刘六符苦声道:“仕林兄,怎能这般算?”
狄进淡淡地道:“为何不这样算?若非那些‘盗匪’侵边,百姓岂会逃走?这些百姓就有入了辽境的,让贵国送回全部三百一十七户,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但尽力营救,还是能够办到的吧?”
刘六符急了:“这些百姓,不会逃至我大辽境内,我们也无从搜寻啊……”
狄进脸色再度沉下:“所以我之前才感到疑惑,萧将军的承诺未免来得太过爽快了,如今看来,你们莫非是想从中作梗,不知从哪里寻了一些人,冒充我国朝的百姓,甚至还藏有斥候谍细,图谋不轨?”
“绝非如此!”
刘六符终于明白,对方才是真的早有准备,用百姓生死的道德大义,根本要挟不了,声音低了下去,甚至带着几分恳切:“狄经略,在下真的是带着诚意而来的,你若不满意,可以再谈嘛,不必这般……”
狄进语气变得缓和,轻轻一叹:“你我终究是旧识,更同为汉人,我又何尝想要为难起颂兄?你的难处,我也知晓,但此等军国大事,我既得朝廷信任,委以重托,就不可有半分懈怠,起颂兄能理解么?”
刘六符连连点头:“理解!当然理解!”
狄进道:“既然我们互相理解,那起颂兄不妨直言,为了吕氏商会的货物,准备如何弥补代州之前的损失?”
刘六符眼珠转了转:“‘金刚会’的贼子,近来又有兴风作浪之势,要不将他们拿了……”
狄进笑了笑,语气有着蔑视:“就凭这群见不得光的贼子,也配当作两国谈判的条件?”
“呵呵!是啊!”
刘六符也干笑两声,又说出了三四个提议,眼见狄进的表情越来越淡,显然都不满意,无奈地道:“有些事情,萧将军也是身不由己,仕林兄若真的不能接受,我亦是无可奈何啊!”
狄进顿了顿:“我有一点疑惑,萧将军为何如此关心这批货物呢?”
刘六符不想说,却又不得不说:“真正的东家,是我大辽的贵人!”
契丹贵人太多了,又是只有萧氏和耶律氏两种姓氏,如果换另一位宋廷官员,很难知道到底是哪家,但狄进不同,他对于辽庭高层的了解不逊于辽臣,目光闪了闪,马上直指可能性最高的答案:“此事莫非牵扯到了元妃家?”
刘六符心头大惊,脸上努力掩饰住,低声道:“这就不是我这等官员能够知晓的了……”
狄进微微一笑:“起颂兄的苦衷我明白,不知,就不知吧~”
“完了!”
刘六符心凉了。
他来之前就清楚,萧惠此举,就是自曝其短,甚至将对方不知道的把柄,递到了对方手中。
但没办法,萧惠那边确实需要这批货物,安安稳稳地送入辽地,不然近来家中车队屡屡遭到劫掠,以致于暴跳如雷的元妃萧耨斤,可从来不会跟臣子讲道理。
萧惠是坚定的太子党,而太子终究是那位的亲生儿子,有鉴于辽帝的身体越来越差,完全没必要在这个关头跟那位未来的太妃过不去……
现在可好,被宋人知晓了。
他回去如何交代啊?
偏偏狄进接着道:“既如此,起颂兄回辽营,将你我今日所言,禀明萧将军便是!”
刘六符如丧考妣:“好……那我便告辞了……”
“不急!”
狄进微笑着握住他的手腕:“我已传令下去,在寨中大摆筵席,款待阁下,两国使臣来往,必须礼节隆重,这是对国体的尊重!”
“我还是早些回去……诶!”
刘六符还要推拒,又被他带着,一路出了杨业庙,就见自代州知州王德用起,上下官员正侯在外面,眼见两人并肩而出,齐齐行礼,声音宏亮:“狄待制!刘正使!”
狄进手掌一挥,高声道:“开筵!今日难得刘正使代表辽庭,为两国和平而来,酒肉管够!”
“噢!!”
在热烈的簇拥之下,刘六符终于感受到了久违的尊重,脸上不自禁地浮现出笑容,但想想回去后的遭遇,又不禁连连苦笑。
在这般煎熬之下,面对狄进的碰杯,他很快从婉拒变得来者不拒,直到趴到桌子底下的最后一刻,嘴里都在嘟嘟囔囔:“仕林兄,你们这样的汉人,才是真正的进士,真正的臣子,我……我好羡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