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脸色黑沉,攥紧了拳与他对视。
心中再多不愿,也不得不承认……
倘若凌鹤真要动手,他除了屈服,别无选择。
但真说出来了,到头来,他的妻儿也是死路一条……
掌柜心下几近绝望,正准备咬牙应下。
凌鹤却忽然摆手,让身后一众护卫卸下了武器。
“丁零当啷”的声音响起。
掌柜彻底傻眼了。
不是要威逼利诱么?这又是上演的哪一出?
“罢了。”凌鹤摆了摆手,神色稍冷,微微低垂的眸子里看不出情绪。
“元安侯早听闻了你的风声,即便今日你不说,你们一家也注定不能安然住下去。”
“你自己考虑清楚吧。”
说完,让一队护卫退下,自己则带着谢棠芝回了厢房歇息。
从头到尾,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独留掌柜站在原处,看着他远去的方向,满是迷茫。
“凌鹤哥哥,你……”谢棠芝随他走入厢房,忍不住发问。
她虽不曾置喙,此刻见他如此,倒也有些看不懂了。
“想问我为何收手?”凌鹤挑眉看她。
小姑娘诚实点点头。
“今日逼迫他,他无路可退,也会选择告诉我……却难保,其中半点隐瞒都没有。”
凌鹤顾自解释起来,轻嗤一声道。
“方才告诉他的也并非假话,元安侯的人已经盯上了他,与其自己费心劳力,倒不如让他亲眼瞧瞧——”
“当下的形势,他唯有把知道的一切都说与我,才能换取一线生机。”
谢棠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个理由,倒也说得过去。
“昨夜折腾了一夜,你也累了,先睡一觉吧。”
凌鹤抬首,看了看外头即将变亮的天色,并未继续话题。
话音才落,却见小姑娘精致的面颊“腾”地红了。
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
凌鹤正要问,就听她率先开口,“那……你睡哪?”
男人微微一愣。
片刻后,眸子半眯,眼底浮现出几分兴味。
“昨日都对外说了,你我是夫妻,自然该睡在一起。”
他一边说,一边靠近上前,直接把小姑娘打横抱起来。
谢棠芝惊呼一声,回过神时,人已经被塞进被窝,盖好了被子。
而凌鹤,半个身子撑在床前,阴影近乎遮住了她目之所及的全部。
男人盯着她继续追问,“你说是不是?”
谢棠芝沉默半响,往里让了让,主动给他腾出一个位置,“你说得对,一起吧。”
一本正经的模样,倒是不知,到底是谁在开玩笑。
凌鹤:“……”
面上戏谑的笑容有一瞬间崩裂。
凌鹤微眯的眸子里,透出的情绪更为危险,“你认真的?”
“是啊。”谢棠芝抬眸直视着他,丝毫不避讳道。
“快来吧。”
凌鹤再次:“……”
他沉默半响的,盯着小姑娘认真的表情,最后忍无可忍,把她塞进了被子里。
“睡你的觉!”
咬牙说完,转身出了厢房。
“你要去何处?”谢棠芝撑起半个身子,有些疑惑地看去。
凌鹤摆了摆手,头也不回,“有事要办!”
语气中,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说完,落荒而逃地出了客栈。
厢房里只剩谢棠芝一人。
确定对方走远后,谢棠芝重新躺好,双手拉着被子,不受控制笑出了声。
凌鹤此人,就是口无遮拦,什么都敢说,嘴毒得不行。
但她很清楚,对方什么做得出,什么做不出。
两人如今什么实质关系都没有,他绝不会冒犯她至此。
回味着对方落荒而逃的模样,谢棠芝心情颇好,闭上眼眸,很快沉入了梦乡。
她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凌鹤回来陪她用了午饭,便又出去办事。
临走前叮嘱了一句,“今日若无事,不要随意外出走动。”
“明日一早,便带你回京。”
一算下来,两人在此待得也挺久了。
谢棠芝乖乖点头应下,“好。”
不能外出,这客栈中本也无甚好玩的。
用过饭,谢棠芝干脆下楼去瞧了瞧昨夜发病的那孩子。
刚到后院房门前,正好见妇人端着药准备进去。
见了谢棠芝,稍有些惊讶,“姑娘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我……来看看他。”谢棠芝指了指房内。
妇人这才反应过来,人都到这里了还能是为了什么?
无奈笑了笑,把门打开放她进来。
“他昨夜回来之后,就一直睡到了现在,才吃过午饭要喝药呢。”
妇人态度甚是热络,喋喋不休说着话,走到床边先把手里的药碗放下,又将儿子扶起来。
“快瞧,姐姐来看你了。”
“昨日可是多亏了姐姐和大哥哥,不然啊,如今的你怕是都要烧成小傻子了……还不快多谢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