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祖母会因此生气,气她的冲动与不懂事。
不曾想,老人家一直考虑的,我是怕她受委屈……
更怕她受了欺负。
谢棠芝心中的暖意不断翻涌上来,半响才带着几分哽咽道,“祖母不必担心我。”
“我有办法照顾好自己。”
重活一生,她所求不过保护好自己在意的人。
……
谢禾霜在祖祠里跪了不到半个时辰,脸色便苍白得不行了,脸上冷汗直冒,整个人摇摇欲坠的。
云烟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抱臂看着,神色毫无触动。
眼看人就要倒下来,她眉心一跳,刚想上前去扶着。
却见另一个身影比她更快,飞奔上前来,跪倒在地抱住了谢禾霜,急切地喊,“妹妹……禾霜!你怎么样了?”
“二哥哥。”
谢禾霜倒在他怀里,哭着抬头看他,委屈道:“真的不是我,我没有要害祖母,那几个厨子为何会如此,我也不知道!”
“为何爹爹与棠芝都不相信我啊?”
她越说,哭得便越厉害,眼泪浸湿了整张瓷白的小脸。
光是看着便让人觉得心疼不已。
谢永延只觉自己的一颗心都跟着揪起来了,忙安抚她,“哥哥信你。”
“我这便去找父亲说清楚,此事定不可能是你所为,让他将你从这里放出去!”
谢永延咬了咬牙,起身要离开。
“二哥哥别去——”
谢禾霜一下急了,赶忙拉住他,弱声道:“父亲这次都已经笃定了,就是我所为,即便你去了,他也不会改变主意的……说不定,还会因此迁怒于你。”
“我不想连累了你。”
“不会。”
谢永延拉开了她拽在自己衣摆上的手,坚定道,“我一定会让父亲改变主意的!”
他说完,毫不犹豫走了出去。
留下谢禾霜跪在原地,满是急切地喊,却从始至终也没有追上去的意思。
云烟站在一旁,漠然看完了这一场好戏,没有任何触动。
只是在祠堂内安静下来后,上前提醒:“如今时辰还未到,还请大小姐跪好。”
话语间,手里的剑柄打在她后背微躬起来的地方。
“啊!”谢禾霜疼得尖叫一声,转头去瞪她。
云烟并不与她对视,冷眼注视着前方,一副公事公办的姿态。
让谢禾霜气了个半死。
……
谢永延一路跑入书房,见了谢元杰便开始喊,“父亲!禾霜她——”
“住口!”
才刚说出一个名字,就被喝住。
“今日惩治她时,我便说过,此事谁也不许再提,怎么?我的话如今是不管用了吗!”
谢元杰正坐在桌前,不知写着什么折子,听言抬起头,狠声训斥道。
谢永延吓得一噎。
但很快,又捏拳不忿道,“我所言皆是事实!禾霜心地善良,如何做得出如此歹毒之事?定是有人故意污蔑!”
“她身子弱,跪完这几日,还不知道会如何,还请父亲放她出来!”
嘴上说着是请求。
语气却分外强硬。
“不行。”
谢元杰不假思索地拒绝,“此事已经处罚过了,不必再多言。”
“可是——”
谢永延还欲争辩。
话到嘴边还未说,便被打断,“没有那么多可是。”
“你若再多说一句,我便让她在祠堂多跪一日!”
谢永延心头一震,微瞪大了眼眸看着他。
似乎是在不可置信——
父亲对禾霜,何时变得如此狠心了?
“正好,我这里有件要事需要你去办,近日你便先不要回京了。”
谢元杰从案台下的抽屉中拿出了一封信,递给他。
谢永延本能上前接过,一时没听明白似的,“暂时不回京……是什么意思?”
“此事需要到充州去办,要妥善处置好,至少也要三个月。”
“兹事体大,若是办不妥,你也不必回京了。”
谢元杰语气中,是少有的严峻。
谢永延皱眉,还想挣扎。
如今妹妹在府上这般被欺负,连父亲都不再偏宠着……
他如何放心在这时候离开?
捏着信的手逐渐收紧,险些要将其揉成一团废纸。
本还想再多说,反被谢元杰的一句威胁堵了回去。
“你若连顾全大局都做不到,我日后如何放心将谢家交到你手里?”
谢永延已经到嘴边的话瞬间咽了回去。
谢家兄弟三人,唯有他是被当成继承人来培养的。
此时还不是他任性的时候……
若是连继承人的身份都抓不住,日后,他拿什么来护着妹妹?
思及此,谢永延不再多言,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地应了声“是”,转身退了出去。
他留不下来,却也不能让妹妹一直平白受人欺辱。
看来……
是得将三弟叫回来了。
第二日一早,谢永延便收拾行囊离开了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