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永宁眸光复杂,“你对素不相识的百姓都愿尽此善心……为何单单对禾霜,如此心狠不肯原谅呢?”
“对待仇人与寻常人,自然有所不同。”
谢棠芝淡然道。
谢永宁张了张口,一时哑然。
他了解谢棠芝,从来与人为善,虽有骄纵,却不是那般咄咄逼人的性子。
会发展到今日……
当真是禾霜做错了吗?
他的心,又开始摇摆不定。
“不论如何,我们总归是一家人。”
谢永宁沉默良久,才说出一句。
“这话,或许大哥去和她说会更为合适……看看说了以后,我身边还会不会出现诸如此类的‘意外’。”谢棠芝嘲讽一笑。
每一次谢禾霜被拆穿,他们总有千百个借口替人辩解……
其实哪里是看不出端倪?不过掩耳盗铃罢了。
之后一路上,马车内都是沉默。
……
元安侯府不愧世家之名,办起粥棚速度也十分迅捷,两日时间不到,京都各处地方,都搭起了粥棚。
绿禾一早从外面采买回来,十分好笑地同谢棠芝汇报状况。
“那些粥棚外,都挂着凌大人的名号呢……如今整个京都,百姓们觉得不可思议,难民们却大多都在称颂凌大人的善心。”
“挺好。”谢棠芝笑着端起茶杯。
让堂堂元安侯费力给仇敌造势,此时的侯府上下,只怕都气得不能安睡了吧?
这正是她想看到的结果。
“是了,还有一事……”
绿禾说着,忽然想起什么,又压低了声音道。
“奴婢方才回来时,看到好几个大夫往大小姐那边院子去了。”
“据说,大小姐的病情比起先前还严重了……一直上吐下泻,身上还依稀起了些红疹子,也不知为何症状如此突然。”
绿禾语气纳闷。
谢棠芝听完,却蓦然变了脸色。
上吐下泻、起红疹……
那都是疫症发生时的症状!
上辈子也是在这个时期,整个谢家,唯有身子最弱的谢禾霜先染了病,之后一点点侵蚀,沾染了整个谢府。
还连累了老夫人。
这辈子,也不能让类似的事再发生了。
谢棠芝眯了眯眸子,当机立断道,“你让人去传个信,透露一声吧——就说,这是疫症,需得关起来医治。”
“若不然,容易让府上众人都跟着遭殃。”
她还要在此处住一阵,也不想,这府上被闹得乌烟瘴气的。
“……是。”绿禾犹豫着,点了点头。
比起其他,谢棠芝心里更忧虑的还是老夫人。
斟酌一番,让人从去知会何奉年,让他差人送些金盏叶来,打算熬成汤药给老人家喝下,先预防了一番。
最后是何奉年亲自来送的药。
他一瞧见谢棠芝,便是满脸惊喜,“居然当真和谢小姐您说的一致!近来,京都零零星星开始出现一些身患瘟疫症状之人……”
“一开始怎么都治不好,有的人辗转几家医馆,最终结果也是越来越严重,用上金盏叶后,却有奇效!”
“近日来找你的人,这么多?”谢棠芝挑眉,有些意外。
“是啊!算起来也有十多个人了……都是在其他地方不得其法,所以来寻我的。”何奉年点头。
说完,他又好像想起什么,连忙摆手,“这些药材都是我自己预留下来的,并未从仓库里取,二小姐只管放心!”
他只以为,谢棠芝能预料到这一点,必定是要利用这批药材赚银子的。
唯恐被谢棠芝误会了,自己中饱私囊。
“即便真是从仓库取的,也无事。”谢棠芝摇摇头。
“有百姓为疫症来寻你看病的话,你只管用,不必与我商量。”
上辈子疫症爆发,这一味药的用处被众人知晓后……
几乎没几日,就被权贵一扫而空。
这一世,她会先一步囤积起来,有自己的私心,却也同样,有想帮着救一救百姓们的意思。
“二小姐大义!”何奉年愣了愣,很快激动起来,佩服道。
想到自己才说过的话,倒是有些小人之心了。
谢棠芝笑着摆摆手,取了药,给自己和老夫人院里的下人发了下去。
刚发完,绿禾恰好从别的院子回来,却是满脸气愤。
她微微低垂着头,仿若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怎么了这是?看着像是要吃人?”谢棠芝仔细瞧了两眼,有些好笑。
“努比按照您的吩咐,去大小姐院里知会了一声……”绿禾气得咬咬牙,片刻后,才没好气道。
“结果那些人根本不听!二少爷和夫人还觉得是您故意教唆奴婢,诅咒大小姐,将奴婢赶了出来!”
她甚至觉得,当时若非夫人还顾及着不能惹二小姐太过不快……
都要直接让下人抄棍子打她了!
说完,绿禾还意犹未尽地嘀咕,“当真是浪费了小姐您的一番好心!”
“已经提点过了,听不听,便是他们的事了。”
谢棠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