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任何一个朝代,盐税都是朝廷税收的一个主要部分。
南方之地虽然饱受战乱和天灾影响,在大周立国之后,百废待兴,哪怕到现在,依旧有许多地方还处在百姓生活贫困艰难,地方经常受灾的境况之下。
但是以平江流域,江陵地区为主的南方丝盐贸易重镇,却在这些年里迅速恢复。
以江陵三府的衢州、赣州和韶州为例,三府盛产食盐、茶叶和丝绸,是南方商贸税收最重要的地方,光是三府之地,就占了整个南方一年赋税的四成以上。
而这当中,盐税又是主力。
三府的食盐、茶叶和丝绸,要从南方转运北方,都需要经过江州县!
如果过江州县的丝盐转运,有一半以上都是私运,没有记录在朝廷税收的账册当中,而是让江安伯收入了他的伯府小金库里。
那么薛贵光是一年从这上面贪墨,怕就不下数百万之巨。
林安眼底寒光闪烁,相较于薛贵残害百姓,巧取豪夺,为祸乡里的罪责,吞没朝廷商税显然更加严重。
大周朝廷本来就缺钱,既要打仗的经费,又要固边的经费,同时各地又多有天灾。
就林安在尚书省听学所知道的,朝廷光是每年下发的赈灾款,就多达数百万两白银。
但是整个大周一年的税收,也才近两千万两而已。
赈灾就耗费了几百万两,固边打仗又要几百万两,光是这两项,大周的财政就去了一半多了。
更不要说还要疏通河道,上下官员的俸禄,还有其它林林总总的各项支出。
林安头一天去尚书省,就亲耳听见户部尚书说的,朝廷一年亏空几百万两,光是想法子填这些钱,就已经让他愁得头发都白了,哪里还有钱给工部。
为了这事儿,两个尚书在尚书省吵得不可开交,就差没有破口大骂的对喷了。
也正是因为朝廷钱袋子紧,太祖皇帝才不得不和北方门阀虚与委蛇。
只有有北方门阀的财力支持,朝廷在面临突发状况的时候,才有那个底气能够处置,否则的话,一旦遇见大事儿,财政就会立刻捉襟见肘。
最显著的,便是先前北莽犯境,太祖皇帝让萧破虏领十万大军攻北莽。
当时要不是北方门阀把钱粮掏了出来,朝廷根本动不起这十万大军。
当下,高月国又屯兵边境,大有蠢蠢欲动的趋势,宁王虽然紧急赶了回去防备处置,可就他手上不到一万的白马追风军,显然是对抗不了高月国的大军的。
还得是朝廷调兵,少说也要有几万人支援过去才行。
这几万人的粮饷从哪里来?
要不是徐氏干了蠢事,让太祖皇帝抓住机会,从徐海手里敲诈出十万大军的粮饷,几万人的大军恐怕就得自己想法子筹集了。
所以只要让太祖皇帝知道,薛贵居然敢在江州县偷他的税银,林安敢保证那家伙的脑袋绝对过不了这个年。
心念电转,林安随即面色严肃的问于谦道:“于先生,你这本账本,可能确保真实?”
“殿下放心,草民愿以性命担保!”于谦毫不犹豫的道。
“而且草民还知道,过境江州县的那些走私上船,大多最终都去了北海路,到了那些北方门阀的手上!”
听到这里,林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这样一来不就对上了吗!
眼底光芒一闪,他随即道:“于先生此举,大益于国,此事本王定会亲自呈禀皇上,待到一切查明,先生当首功。”
于谦闻言道:“草民不求功劳,只求能除尽这些乱臣贼子!”
“先生大义。”林安拱手抱拳道。
“这样,此事事关重大,暂且又还没有更多的证据,未免打草惊蛇,就先委屈先生,本王让诏狱司的人护送你到安全之地,你也好好生静养养伤。”
“本王这就入宫,将此事呈报皇上,待到查明一切,再来请先生。”
“草民叩谢殿下隆恩。”于谦连忙就想磕头。
林安提前伸手把他扶了起来,跟着扭头向外面道:“江寒。”
诏狱司百户江寒一直就守在破庙门口,听见林安叫他,立马从外面赶进来,进门便拜。
“臣在!”
“立刻安排人手,护送于先生和他的两位孩子,在京中找个僻静安全的地方,多派人手保护,没有本王的手谕和皇上圣旨,任何人不得靠近。”林安冷声说到。
于谦兜里揣着这么重要的东西,又知道薛贵那么多事情,薛贵定不可能会放过他。
甚至于谦腿上的伤,很有可能就是薛贵派的追兵弄的。
现在人虽然到了自己手上,但林安还是不敢保证他一定是安全的,只能尽可能的安排人手保护好他。
诏狱司乃是皇城之内最为精锐的力量,有他们安排人手护卫,除非是动用皇城禁军,否则不可能从他们手上把人抢走。
当然,也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薛贵派精锐刺客强行行刺。
林安此刻考虑不了那么许多,只能先如此安置着于谦再说。
江寒闻言之后,立即抱拳道:“臣领命。”
接着江寒出去把外面诏狱司的人叫了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