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两趟风,都在最应景的时机,别说是太祖皇帝,就是林安都差点信了,仁圣太子的英灵此刻就在这大殿当中。
眼瞧着太祖皇帝神色激动,还要再唤。
林安赶忙上前拉住他已经有些踉跄的身子,一只手勉强拖着手上碗碟,道:“阿爷,您别难过了,吃点东西吧。”
“父亲他,要是看见咱们爷孙能吃能喝,一定会安心的!”
听见林安这话,太祖皇帝猛的回过神。
嘴里呓语一般的连声道:“对对对,你说的对,咱吃,咱能吃,儿你莫担忧。”
说话时,太祖皇帝便端起林安手上的粥碗,又拿了一个馍馍。
刚想要入口,又看向林安问到:“你吃了没?”
林安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道:“孙儿,吃不下。”
“不行,你也得吃,你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怎么能不吃东西?”
说罢,太祖皇帝直接将手中馍馍递给林安,又将那一碗清粥分出一半来,也递给他,道:“咱爷孙两一人一半,让你爹好好看看,咱们都能吃能喝的,没啥事儿。”
“是,孙儿吃。”
放下手里的托盘,接过碗和馍馍,林安和太祖皇帝爷孙两席地而坐,就在太子灵柩前吃了起来。
本就是一碗清粥而已,三两口便下了肚。
林安喝完了粥,还把手里的馍馍掰开一小块,用馍馍擦干净碗壁上残留的米汤,一口吃下。
太祖皇帝见此,问到:“怎么,不够?不够叫他们再送些来。”
“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林安手里捏着还剩下一小半的馍馍,就着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昂起头看向太祖皇帝。
“父亲常常教导孙儿,百姓种粮不易,耗费半年辛苦汗水,才种出那么一点粮食来,一多半却还要上缴朝廷,奉养我们,所以我们一定要爱惜民力,知晓天下农人的不易,珍惜每一粒粮食。”
“好啊,咱的孙儿真是长大了,知道粮食来之不易,懂得珍惜了。”
太祖皇帝面上露出微笑,颇为赞赏的点头道。
忽的,他眼睛里神光又是一转,紧紧盯着林安问到:“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这话谁告诉你的?”
“不敢瞒阿爷,这是孙儿回忆起父亲教诲,自己突发奇想。”林安答到,一边还咬了一口馍馍。
忽的又是苦笑:“可惜孙儿醒悟得太晚,竟到今日,才体会到父亲的良苦用心。”
太祖皇帝眼中神光不断转圜,半晌忽的抚手大笑,回头看向太子灵柩。
“哈哈,儿呀,你给你老子留了个好大的惊喜啊,哈哈!”
但笑到一半,太祖皇帝的脸色又一下子阴沉了下来,冷道:“不对,臭小子,你老实告诉皇爷,你原先那些懦弱不堪,是不是都是你刻意装出来的?为何要装?你怕什么?”
林安也不回避太祖皇帝那锐利的眼神,直道:“臣孙是装的。”
“臣孙怕,所以臣孙故意装作怯懦不堪,臣孙怕若是不装,连东宫寝处的大门都走不出去。”
“谁敢?”
霍的,太祖皇帝一下子站起。
一股可怕的杀意从他身上迸发,那一瞬间,他就好像一头凶猛的雄狮一般。
不过很快,太祖皇帝就反应了过来,林安心中的恐惧,他所说的,连东宫寝处的大门都走不出去,恐怕并非一句空话而已。
身为堂堂大周太祖皇帝,那些阴沟里的东西,他又怎么可能不懂。
林安一个孤子,打小没了母妃。
在深宫当中长大,身边连一个同胞兄弟都没有,徐氏那个后母妃,怎么可能真心待他?
何况他还是东宫嫡长子,光是这个身份,就足以让他承受无穷无尽的风暴。
林文泰又常年巡察在外,就是在京城的日子里,大多数时候也在前朝辅助处理政务,几乎很少有时间在东宫多做停留。
林安要是不从小就藏拙,还真有可能不明不白的就夭亡了。
想通这一节,太祖皇帝胸中那无穷的怒火,刹那之间就转变成了对林安无穷的愧疚。
也怪他,怪他这个身为皇帝的爷爷,对自己这个长孙,对自己这个老兄弟唯一女儿留下来的唯一子嗣,关照得太少。
要不是因为从小到大,一年到头都见不到自己两面,就算有什么委屈也无处可说,他又何至于此?
心里想到这里,太祖皇帝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林安的头:“好孩子,苦了你了,都怪阿爷,怪阿爷没有早早的多关心你,才让你如此担惊受怕了这么多年。”
“臣孙要向皇爷请罪,请皇爷无论如何都要责罚。”
面对太祖皇帝愧疚自责的宽慰之言,林安却突然正色,身子起身标标准准的行了一个大礼。
如此倒是看得太祖皇帝一愣,有些不明所以的问到:“好孩子,你何罪之有?”
“臣孙请皇爷治臣孙混账糊涂,因为自己一点点浅见私心,便刻意隐瞒,故作怯懦痴傻,肆意妄为,一叫父亲多为臣孙不长进而心忧操劳,苦心教导却还不识良苦,叫本就辛劳不已的父亲平添心事;二叫皇爷误会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