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那是李来英不愿意要不愿意给喂。但是温婉这里情况不一样,她嫌疼,陆东平又舍不得再让她疼。但是在张红英那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一听陆东平说要给喂麦乳精不喂奶了,当时就不愿意了。
锅里炖的鸡才刚刚煮起来,她手上的火剪一扔:“啥?不喂奶?喝麦乳精?我们老陆家还真的是祖坟埋错地了,进门的尽是妖精?走了一个李来英,她又来这套是不是?哪有孩子生下来就不给奶吃的,有这样当娘的?”
陆东平哪知道她平时挺好说话的一个人,这会儿自己才一开口就这么大动静。眉头一拧:“你悄悄的,那么激动干啥?怎么一张口就拿李来英说事,你拿温婉跟那个女人比,你怎么比的起来的?你是对她有什么意见啊你拿她跟李来英比?不喂奶又不会把孩子饿死,怎么到了你这里就跟天塌了似的。我儿子我怎么喂还得跟你申请叫你批准?跟你说一下你就嚷嚷的声音往房顶上冲?那她坐完月子就到八月了,一眨眼就又得去学校上课。这会儿喂奶回头开学了怎么弄?弄根带子把孩子背学校里面去边给孩子上课边喂?合着我们家里都没人了还是怎么弄的,要没人了那样也行。”
他在队上名声不好,但是在自家,向来都是嬉皮笑脸的,很少这样疾言厉色的发火,倒是把张红英一下子给镇住了。随即回过神眼泪就叭叭的往下掉:“合着成了我的不是了,我这是为了谁?你当养孩子那么容易呢?奶孩子跟大人又不一样,撒泡尿就饿,饿了就得吃。不喂奶喂麦乳精,你穷烧的有钱给买你有多少时间给喂?生个娃儿日子就不过了,就围着娃儿媳妇转了?你现在大了,翅膀硬了,我说啥干啥你都嫌的不得了。叫你不要往产房里面去,女人生孩子没收拾干净那最晦气,男人沾不得。你倒是好得很,自己儿子连看都不看一眼,巴巴跑去给她擦洗,那是你能干的活吗?知道说你说了个城里媳妇,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什么祖宗。”
“生孩子,谁没生过孩子,我生了你们三个,我难道不知道生孩子疼?就她金贵!你当我不知道你们什么情况呢,不就是嫌喂奶疼。那谁不是从大姑娘过来的,谁的肉不是肉长的,那我喂你们的时候肉都直接给吸掉了,那不还得喂?拿学校工作当借口,你娘除非是个二憨子!”
陆东平其实懒得跟她吵,一是知道她生养自己兄弟妹三个是真的不容易,再者,他这会儿是真的累。从学校的学生跑去武装部喊他说温婉要生了开始他的神经都是绷着的,从来没那么紧张过,就怕出个什么事情。等孩子生下来,把人弄回来,他手脚都有些发软,这会儿都还没彻底的缓过来。
但是一想到温婉那身下的血,想到她那撕裂不成样子的身体,想着她疼的一身汗的跟从大河里面捞上来似的样子,想着她那么娇气那么疼的时候也没喊叫一声,心里难受的就跟刀子戳似的,再听张红英在这里叨叨他就不耐烦听了。
“我懒得跟你掰扯,你生我们三个那是我们三个的事情,你有委屈你去找我爹,叫他给你做主,再不济你想打想骂都能行,跟婉婉没任何关系。孩子是我跟她的,我们想怎么弄那是我们自己的事情,你要是愿意就帮忙带一把,不愿意你就当没看见,大不了我上班带公社去,活人还能叫尿给憋死了。她坐月子呢,你就是有意见也好好憋着,有什么不高兴的你冲我来,要是坐月子你还这那的给她脸色看,我这个心里不痛快咱们一家子就都别痛快了!”
————————————————————————
娘俩在灶房里面动静不小,但是也隔着点距离,温婉这边坐月子,门窗都是关上的,听见声音也听不真切,倒是不知道这孩子才刚刚生下来,家里就先闹了起来。
刚刚生完孩子,身体亏的厉害,吃了点东西没一阵就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再醒,还是被孩子的哭声给弄醒的。
屋里黑咕隆咚的也看不见,她摸了半天才在边上摸到了手电。
陆东平把孩子给放她脚头去了,她想哄孩子还得起来。
但是,起不来啊,肚子疼,那里也疼,动一下简直要命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孩子给生下来的,想想都觉得好不可思议。
正当她坐起身挪到床脚把孩子抱起来的时候,门推开了,陆东平端着碗进屋。
“你手电呢?这黑乎乎的你小心点。”
陆东平道:“自家屋里,眯着眼都知道哪里高哪里低。”
说着,就着屋里手电的光把手里的碗放床头缝纫机上面,点了煤油灯,然后把孩子接了过去:“又尿了。我给他弄点喝的,你先趁热吃点。”
温婉端着滚热的碗道:“不然还是得喂奶,这样子我感觉挺麻烦,他这尿了就得吃。我这几天不太利索,你也不能一直呆在家里,家里都挺忙。”
陆东平道:“没啥忙的额,地里的二道草差不多快完了,我明天一早去趟公社,跟林部长请几天假。”
这刚开始几天不请假肯定不行的,他娘那样子,看着对他进产房对他不让喂奶这件事情意见大的很,不一定就会愿意不去上工在家里伺候。就冲着先前那些话,他也不放心。
温婉看了他一眼:“要请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