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东平拿了钱和票,让学校食堂帮忙现做了一碗白面疙瘩,还窝了俩鸡蛋在里面,装了满满一饭盒,连同温婉说的那口袋一起拿去了卫生院。
温婉在床上躺了一阵,阵痛好像又有所缓解,那大夫说要起来走走生的快,她就起来忍着疼在地上来来回回的走。
陆东平拿着东西进来:“怎么样?怎么样了?”
温婉摇摇头没说话,她这会儿非常不好,屋里还算凉快,可她依旧起了一身的汗,黏糊糊的。肚子一直疼,间隔性的往下坠,坠一下疼的她有些喘不过气。
陆东平扶着她坐下:“我让食堂现做的,这个吃了结实,有点烫,要慢点。”
温婉这会儿就感觉胃里面空荡荡的,急需要填满,感觉一碗饭下肚,好像没之前那么难受了似的。
她胃口可从没这么好过,一饭盒面疙瘩,连汤都喝了。
吃完饭,在桌子上趴了一阵,然后又站起来,捂着肚子咬牙在屋里走。
由始至终没叫唤一声,但是陆东平知道她疼,她抓着自己手腕的手一只在打颤,越抓越紧。
张红英和陆东临来公社的时候,陆东平已经在门外面了。傻愣愣的靠在墙上,里面也没听见温婉叫唤,静悄悄的。张红英这心里七上八下的问他:“东平,你咋杵这里呢?婉婉呢?啥情况?”
陆东平摇头:“还没生。”那丫头倔强的很,死活不愿意叫他在里面陪着。
生孩子狼狈,哪怕温婉这是第一胎,到跟前也隐约能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了。她不想让陆东平看见她那么狼狈那么丑的样子。
还有就是,陆东平一在面前她就打不起精神来,她觉得更疼,她就想哭想叫唤,想叫他哄自己。但是这会儿是生孩子呢,不是哄一下就不疼了孩子自己就能出来了的。她只能一个人在里面按着大夫给她说的,吸气吁气。
这会儿已经没法在走动了,宫口开了六指,羊水已经破了,已经能摸到孩子的头了。她听从大夫的话躺在了准备好的门板上,下面垫着布,光着下身,身上搭了条毯子。
“好,很好,继续呼吸用力。没事,现在太疼的话叫出声也没事了。”
用力,温婉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用力了,她这会儿一身都湿透了,撕裂般的疼让她恨不得现在就死了算了。不用那大夫说她也忍不住了,喊叫出声,只觉得身下一沉,再喊那声音歇斯底里的吓的外面的陆东平拔腿就朝屋里跑。
张红英一把拉住他:“你干啥去?这会儿还不能进去!”
陆东平一把甩开她的手就往里面跑,刚刚到门口,孩子的哭声就传了出来。
身后传来陆东临的吼声:“娘你说啥呢?那里面是他媳妇,生下来的是他的儿子你孙子,咋就晦气了?啥时候了你还在这里穷讲究!”
张红英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大夫在里面喊:“家属呢?准备的衣裳包被呢!”
看见陆东平,笑了笑:“恭喜啊,是个男娃,长的还挺壮实,等下洗个澡,把脐带盘好,包起来就能带回去了。”
陆东平就瞟了一眼,径自到了满是血腥味儿的木板子床边上,站在床边上看着温婉,她的两条腿还光溜溜的露在外面,身上就搭了一条他给带过来的薄毯子,下面垫着尿布,这会儿血水都浸透了。
“婉婉!”
陆东平长这么大就没这么害怕过,一开口,声音沙哑的厉害,眼泪一滚就下来了。
温婉疼的意识都有些涣散了,眼皮抬了半天才睁开一条缝,随即又合上了:“生,生了吗?我听见孩子哭了。”
“生了生了,已经生了。”陆东平捏着她的手,拿着边上准备好的卫生纸给她往屁股下面垫。
大夫熬了草药水给孩子洗了洗,然后在盘好的脐带上点了药,用兜兜裹住,张红英这才把啼哭不止的孩子接过去包好。
“瞧瞧,这头发黑的,这哭声带劲的——”
张红英自然知道这孩子长的真的足够好了,这几个月,她见着温婉那肚子就没长多少,愁的一夜一夜的睡不着。这生下来了,还这么壮实,哭声这么响亮,她心里的大石头一下子就落地了。
陆东平喊了那大夫一声:“有热水吗?麻烦给我整点热水,我给她收拾一下。”
“有有!”
张红英抱了孩子,大夫就先出门去洗手,随即端了一盆温热的水进来。
张红英抱着孩子凑过去道:“东平,你看,这孩子,跟你小时候长的一模一样。来,你抱抱他,抱着,我来给她擦。”女人生孩子不干净,哪有男人这么早早进来的,沾了这些,是会走霉运的,这是老一辈传下来的说法 还能有错?这一个个的小年轻咋就不知道忌讳呢?
陆东平却没接:“我还不会抱,你先帮我抱着吧,我给婉婉收拾一下,换身衣裳,收拾好了就得回去了,也不能一直呆在卫生院,这边跟医院不一样,不好一直住着。”
温婉这胎说起来还算是生的顺利,从发动到孩子落地也不过就两个多小时但是这两个多小时叫她简直吃尽了苦头。这会儿脱力睡过去倒是一件好事,起码感觉不到疼了。
下身撕裂的陆东平看了一眼就不敢在看第二眼,他擦洗的时候手一直在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