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济宁府曲阜县。
这片土地乃是圣人之后——孔家的祖宅所在之处,它宛如一座神圣殿堂,深深烙印在无数莘莘学子的心灵深处。
在曲阜,孔家可谓是权势滔天。
整曲阜的耕地与商铺皆归孔氏一族所有,甚至连县令也姓孔。
孔家人视居住在此地的百姓如自家奴隶一般,而这些百姓也只能默默忍受。
在这里,唯有孔家族人才有资格身着儒袍、头戴纶巾;寻常百姓若遇见此装扮之人,则需赶忙低头让道以示敬畏之情。
不仅如此,就连孔家的仆从奴婢亦自觉高人一等。那些胸口绣有“孔”字标识的家丁,出门时更是昂首挺胸、不可一世。
百姓们生活困苦不堪,却又无可奈何。此前山东遭遇大旱之灾,孔府仅拦截下大部分企图逃离的灾民,极少数幸运儿方才得以逃脱此地。
长期处于这种环境之下,那些习惯了受剥削压迫的佃户早已变得麻木不仁。
他们日复一日地辛勤劳作,但面对田边饿得哇哇大哭的孩童,却也束手无策。
每月孔府发放给他们的口粮,经过一层层盘剥克扣后,到手中仅能勉强维持两三个人二十余天的生计,剩下的日子里便只能忍饥挨饿地继续干活。
而孔府内却是另一番景象,孔希学坐在书案前摇头晃脑的读着书,一旁年纪不大,长得乖巧可人的侍女给他剥着从西域快马运来的葡萄,将皮剥下轻轻的放到孔希学的嘴里,葡萄的甘甜带着侍女的体香吃到嘴里,孔希学摇头晃脑的说:“葡萄荔枝酒色红,银缸金碗须臾空呐。”(《西湖舟中》北宋- 李奎)
另一边的侍女又剥了一个从广东运来的荔枝放入孔希学的口中,他一脸陶醉之色,兴致大起的孔希学扔下书本,将两个侍女搂在怀中,往卧房走去。
就在两个小侍女欲拒还迎的时候,门外传来管家的喊声:“家主,不好了!家主,出大事了!”
刚抬头就被此话扰了兴致,孔希学往外走并对着外面骂道:“出了何事!本公好着呢!”
推开门看到管家一脸是汗,手中还拿着一份报纸,气喘吁吁的说道:“家主,您看看吧,这上面,这上面”
孔希学一把夺过报纸,语气不佳的说道:“我孔家乃是圣人之后,遇事要沉稳,天塌不,不,不,高启!我汝!”
说完这句话后,孔希学只觉得眼前一黑,昏了过去,孔希学重重的摔倒在地,管家急忙将他扶起,掐着他的人中叫道:“家主,快醒醒!家主,家主~!”
听到管家的叫喊声,周边的孔家子弟以及族老纷纷跑过来,见孔希学倒地昏迷不醒,手中还拿着一份报纸,都开口问家主这是怎么了,管家只是指了指那份报纸没有说话。
一位族老拿起地上的报纸,周围的人都围到一块看了起来,不多时有几个年龄大的族老学着孔希学一般昏了过去,更有甚者直接吐血了,一些年龄不大的孔家子弟傻眼了,因为这种事他们都没有听说过。
院子中传来不少的叫骂声:
“高启!”
“高启!”
而远在应天坐在办公房里的高启不停的打着喷嚏,副手还问到:“主编,您这是伤寒了?”
孔希学在管家掐人中的急救措施下,缓缓地睁开沉重的眼睛,院子内已经是乱作一团。
管家见孔希学苏醒过来,喜出望外地喊道:“家主醒了!家主醒了!”然而,孔希学的脸色却异常苍白如纸,他颤抖着手指向一旁散落的报纸。
管家连忙劝道:“家主,您刚刚醒来,身子骨还很虚弱,怎能承受得起呢?还是别看了吧!”
“拿……拿过来!”孔希学用虚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嘶吼道。
一名孔家子弟应声上前,将报纸递到孔希学手中。
孔希学接过报纸后,深深吸了口气,强打起精神继续阅读下去。
当他翻到第二页时,突然瞪大眼睛,满脸惊恐地叫起来:“高启这是要置我孔家于死地啊!”
话音未落,“噗”的一声,一口鲜血从孔希学口中喷涌而出,他的脑袋猛地一歪,再次昏厥过去。
众人惊慌失措,急忙大声呼喊:“快去找大夫!快去找大夫来!!”
由于府上昏迷的人数众多,孔家养的大夫远远不足以应对如此局面。一些下人们纷纷奔向济宁府,去请那里的大夫赶回孔家诊治。
一时之间,孔府内人心惶惶,乱作一团。丫鬟们匆忙穿梭于各个房间之间,端水送药;家丁们则四处奔走。整个孔府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之中。
在大夫的全力救治下,并配有许多珍贵的药材辅助,这才将孔希学从鬼门关里拉回来。而年纪最大的孔府族老,孔希学亲爷爷的弟弟孔思维直接被气死。
弥漫着浓重的煎药味的卧房中,孔希学再一次的缓缓睁开眼睛,屋里的人发现后,全都围了上来,众人七嘴八舌的让孔希学皱起了眉头,大夫此时开口说道:“家主刚醒,不宜大声喧哗。”
所有人立马闭上了嘴,孔希学对着自己的弟弟孔希文虚弱的说道:“将在外所有的孔家子弟全部召回,让他们接到消息后立即动身,如有耽搁,逐出族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