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梓萱一样,所有的细节都不能放过。
刘建设有些疲惫和无奈:
“我爸现在已经不认人了,有时候勉强还能知道我是谁,至于我的两个妹妹,早就嫁出去了,每次过年过节来家里,我爸都认为是小偷进了家,还打我妹妹,还趁我们不注意报警。”
“但是,我们吃饭的时候,他又老问,我和我妹妹什么时候能放假,拦着不让我们吃肉菜,说是要等到我们兄妹三个放假才能拿出来吃,实际上我们上学已经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经常在床垫子底下看到捂得发霉的鸡腿和虾,他也不让人扔。”
“我爸天天没事儿就在村头等着,说要等我们放学,我们经常得使劲儿把他往回拉,要不然他就能在村口站一宿。”
“说起来也够丢人,我妈前两年不在了,我爸看见村里的年轻媳妇儿,就喊媳妇儿,还把我们给他的钱给人家,非要抓着人家去买衣服,去饭店吃饭,人家丈夫还上门打过他,他还老问我们,他现在终于富裕点了,给他媳妇儿花钱,哪儿不对了?”
……
周六一在记录的时候,手中的笔越握越紧,最后居然把笔给掰折了,他不动声色的从抽屉里又拿了一支出来,继续记录。
一个得了老年痴呆,忘记了所有的一切的人,却依然记得自己的妻子,记得自己的儿女小时候的样子,在记忆的尽头,不断地拼了命的想要靠近。
老来多健忘,唯不忘相思。
刘建设絮絮叨叨说了许多,都是父亲为了小时候的他们,和现在的他们在耍无赖。
长期和病人相处,不管多孝顺的子女,都是一种折磨,刘建设愤愤道:
“我爸这几天一直念叨着,今年寒潮比往年来得早,得赶紧去学校给我们送衣服,但是我们都四十多岁的人了,早就不在学校了,他送哪门子的衣服?”
周六一注意到了这一点:
“他提了几次送衣服?”
刘建设道:
“差不多天天提,只要我们一给他穿毛衣,他就说他儿子和女儿还没有换毛衣,他就穿上新的了,瞎花钱。”
周六一问道:
“那你们小时候上学的学校在哪里?”
刘建设愣了一下,他没往这方面想:
“早就拆迁了,那里现在成了物流点,每天都是卡车来来回回的……坏了,我爸不会是真的去了那里吧?”
周六一道:
“我们先去看看。”
这一次,王才智不在,周六一喝了些酒,李华负责开车,所里不能没人,胡亮留下来看着:
“六一,你跟着去,我等着所长他们过来,汇总一下各个路段路口的监控。”
刘建设骑着摩托车跟着。
雨,淅沥淅沥的,下的不小,周六一让刘建设也上车,但是刘建设拒绝了,把塑料雨衣搭在身上:
“没事,我骑车去大棚已经习惯了,这样还能看得清楚一点,说不定能在路边找到我爸。”
天已经蒙蒙亮了,老人在寒夜里,已经走失了快八个钟头。
二十分钟以后,他们开车到了刘建设说的物流点,但是除了忙忙碌碌的货车,还有其他地方的口音的司机,全然没有刘向荣的影子。
周六一和李华下车,问了小卖铺的老板,又问了早餐店的老板,但是都说没有见到人。
这时候,刘建设的两个妹妹轮番给他打电话,询问找父亲找得怎么样了,三个人一言不合就在电话里吵了起来。
刘建设的两个妹妹责怪他没有看好父亲,他责怪两个妹妹一年到头回不了几次家……
物流点门口,是个三岔路口,其中一条是通往村里的水泥路,一条是他们行使过来的柏油路,还有一条就是通向田间的泥土路。
刘建设说:
“那边的地,价钱没有和租地的人谈好,没有人种,今年闲空着。”
周六一让李华开车,三个人继续往泥土路的方向走。
走了没多久,坐在副驾驶的周六一指着泥地上:
“看,有脚印!你爸穿多大的鞋?”
刘建设脱口而出:
“42码。”
周六一穿鞋也是42码,他让李华停车,然后他下车脱了鞋,在脚印上比对了一下:
“
没错,就是42码。”
“但是这一排鞋印明显一个深,一个浅,而且浅的这个还有拖拽的痕迹,我们不排除刘向荣现在已经受伤了。”
一听到父亲受伤,刘建设特别着急:
“我爸青霉素过敏,要是生了病,就只能硬抗,得快点找到我爸。”
三个人赶紧上车,但是李华又开车的时候,轮胎陷入到了泥地里,空转着完全不动了,周六一和李华刘建设道:
“我们走着去!”
周六一说完,就已经顺着脚印,朝着前面跑了起来。
他的体力明显比人到中年的刘向荣和李华都要好,很快拐过弯,他就不见了。
雨越下越大,但是周六一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快点给刘建设找到父亲。
跑着跑着,他还跌倒了,一身的泥塘子,彻骨的冷,然后他爬起来,循着脚印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