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婶子这个年纪的女士,在收集信息上有得天独厚的条件。
仅仅是买个菜的功夫,都能把菜贩子家里几口人聊出来,说起叶延那些事,更是不在话下。
虽说叶延叮嘱过她,在外不可说他的公事。
但胡婶子想,萧蝶也不是外人啊。
她把白日里听来的事讲给萧蝶听。
萧蝶听的认真,眼睛亮晶晶的,像星星。
被她的目光这么望着,胡婶子只觉得自己好似个威风的说书先生。
在听到卓威因为惊吓过度住进了医院时,萧蝶垂着头,隐隐的笑了。
她这身子,也该再去趟医院的。
叶延是在第二天早上来见的她。
他还不知道自己的行踪快被胡婶子实时播报了,认真的向萧蝶解释昨日没来的事。
昨晚他带队在案发现场附近又翻了个底朝天。
虽然他觉得是无用功,可在没有丝毫线索的情况下,无用功也好过什么都不做。
萧蝶垂眸“你不需要向我解释这些。”
“我愿意解释。”
叶延有种无赖似的强硬,自顾自的拉了凳子过来,坐在了萧蝶床边。
“其实我今天来是有事问你。”
“什么事,你说、咳咳……”
萧蝶话没说完就开始咳嗽。
声音不大,却连绵不断。
她被迫低着头弯着腰,蝴蝶骨随着咳嗽一颤一颤的,支棱在瘦削的后背上,好似要展翅飞走。
叶延急忙倒了杯温水给她。
咳嗽止住了,温水却染成了绯红。
叶延面色一沉,没等人反应,直接长臂一伸。
萧蝶连带着她裹在身上的被子被一同捞起,下了楼,又被塞进了车后座。
萧蝶闷咳两声,道:“我不想去看病,我已经吃够多的药了,吃的心肝脾胃都是苦的。”
叶延无奈的放低声音哄着,“那就不去中医院,我带你去法国人开的新洋医院,绝对不让你吃苦药,行吗?”
萧蝶犹豫着,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叶延心头一松,带着萧蝶往新洋医院驶去。
萧蝶闭着眼睛窝在后座的被子里,看似在放空,实际思绪已经飘出好远。
叶延比她想象的要配合。
不管是利用他让叶棋鸿吃醋,还是利用他做什么。
他的反应总比萧蝶预想的还要好。
她有点满意。
“叶延。”
“嗯?”
“你真的没谈过女朋友吗?”
“没有。”
萧蝶嗯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叶延却被她问的嘴角上扬,笑的有些傻气。
还好他是个洁身自好的,不然这会他已经被踢出局了吧。
他相中的女人,不可能吃得下垃圾东西。
就好比那个叶棋鸿。
而在他们驶向新洋医院时,邵溪美也从自家楼上缓步走下。
她今日穿的是一件粉白色洋装,头戴白色小礼帽,俏皮又漂亮,像个被精心装裱的水果蛋糕。
下楼时,邵夫人正在楼下喝咖啡。
看见她的帽子,想到她帽子下的伤口,邵夫人踌躇着开口,“女儿啊,别怪你爸爸,你父亲是在外面太累了,你也知道的,他很辛苦压力很大的。”
邵溪美没说话,只当听不见从她身前走过。
她听这话真是听腻歪了。
她父亲邵东,站在桐城权利顶峰的极少数人。
他在外儒雅绅士,风度翩翩,不抽烟,不嗜酒,不近女色,不贪金银。
人啊,站在那么高的位置,却没有一个发泄娱乐的方式,多出奇啊。
人都说他是没有缺点的政客。
却不知道,他的发泄在家里。
邵溪美刚有记忆的时候,他打的是她母亲。
邵溪美在皮鞭抽打的血痕和痛苦呐喊中认识了这个世界,诞生了自己的意识。
当她长大,想让母亲反抗离开时,挨打的就成了她。
母亲只是哭,没头没了的哭。
哭着责骂她作为他们的孩子,怎么能想着破坏这个家庭呢。
哭着让她认错,让她悔改。
后来邵溪美再也不提让母亲离开的话,可挨打的还是她。
母亲依旧在哭。
让她体谅父亲,让她忍一忍,很快就不疼了。
直到有了弟弟,弟弟再长大。
弟弟懂事那年,是第一次有人尝试救她的那年。
小小的身躯拦在她前面,可皮带依旧落下。
从此,挨打的人成了两个。
邵溪美知道自己不正常。
长在这样的家里,她怎么可能正常。
九岁那年,父亲下属的女儿来做客。
和她差不多的年纪,两人一开始玩的也挺好。
直到被那女孩无意间看见了她身上的鞭痕。
她抓着那女孩的头发,把她推下了二楼。
那女孩伤了头,醒来后也呆呆傻傻的。
邵溪美却难得的得到了夸奖。
她遮掩住了这个家庭埋藏至深,见不得光的秘密。
父亲也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