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端了杯热茶走到床前,伸出两根纤细的手指用力在沈老爷胳膊上拧着。
“人都走光了,你还给我装?”
“人事不省”的沈老爷“哎哟”一声弹坐起来,按住沈夫人拧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好言求饶。
“夫人使不得,使不得啊。”
沈夫人泄愤似的在沈老爷的胳膊肉上又拧了半圈才松手,将茶杯塞进沈老爷手里,转身坐到对面的梨花木椅上。
“你今晚瞧着,他心里对筠儿是个什么想法?”
沈老爷连哭带嚎演了一晚上,可费嗓子,一口气喝掉温热的茶水。
抹了抹嘴巴,叹息道:“大总统生性多疑,以我对他的了解,一时半刻不会与筠儿相认。”
“呸!”
沈夫人嫌恶的啐了一口。
“他还当自个是什么招人稀罕的东西?他想认亲可还要看我们筠儿乐不乐意叫他一声爹呢!”
眼下屋里院外再没第三个活物,沈夫人言语激动些沈老爷也未加阻拦,只是提醒她出了这道门定要注意言词,切勿表现出异样来。
沈夫人没兴趣再谈论这件事,转而说起旁的来。
“阿澜一时半刻回不来,老八自打去了宛京分行,整日忙的见不着人影,咱们又不好劳烦华老先生,筠儿本就身子底弱,身边没个得心的伺候我总放心不下,我琢磨着将张妈和春兰留在京中,一来能照顾筠儿的饮食起居,二来,有张妈在,处理些心眼不正的也不必筠儿一个爷们儿动手,失了身份。”
沈老爷边听边点头,“还是夫人想的周到,只是夫人将身边两个得力的人都留在京中,回到江宁可要适应好些时日。”
沈夫人白了沈老爷一眼。
“你和阿澜少惹我生点气,我就什么都能适应了。”
说到沈啸楼,沈老爷兀自笑起来,他这个儿子啊,为了早日回京见媳妇儿可是没少在边境折腾。
黑省,珲河口。
冰天雪地,寒风呼啸,半尺高的积雪经过不断碾压踩踏,形成了一条冰雪休憩的路面,结结实实的扣在黑土地上。
沈宿带着两名侦察兵从前方探查回来。
“司令,萨申卡跑了,他那些萨喀尔骑兵见势不妙也跟着撒丫子撩了。”
沈啸楼眯眼望向前方,风雪刮的天地间白茫茫一片,隐约可见远处一群小黑点正在往东部移动。
策马扬鞭,冷声下令。
“追!”
“是!”
众将士齐声领命。
赵单羽一马当先冲锋在前,紧随其后的是左军校任飞龙。
一个少年英雄,敢打敢拼。
一个铜头铁额,拔山盖世。
迎着风雪,任飞龙洪亮的大嗓门传进赵单羽耳朵里。
“赵小胆儿,你那马吃麻黄草了?比我家黑又亮跑的都快?”
赵单羽鄙夷的努努嘴,合着呼啦啦的大北风喊回去。
“我们叫快如风,当然比你那黑又亮跑的快,还有,不要再叫我那个名字!不要再叫!!不要再叫!!!”
自打上回在城外军营请白少爷吃饭拉了胯,他赵大胆的名号便一去不复返了。
不返也就罢了,经那日一战,“赵小胆儿”这个杀伤力不大,侮辱性极强的外号迅速在军中蔓延,实在是有失颜面,有失颜面啊!
任飞龙故意逗他,一连又吼了三遍“赵小胆儿”。
赵单羽气的两个腮帮子鼓的像只大青蛙,用力一夹马腹,将任飞龙甩到身后,利箭一般冲了出去。
沈律纵马追到沈啸楼身侧。
“司令,再往前到雅客州外围了,要不要叫单羽回来?”
沈啸楼神色冷冽,目光直视前方代表毛熊国的界石。
“继续追。”
沈律怔了几秒钟,随后好似被瞬间接通了某个兴奋神经,马鞭甩的飞起,喉间发出“唔吼唔吼”的声音。
跟在后面的一众将士看见司令与右将军非但没降低速度,反而冲着边界线纵马狂奔,立刻明白过来,一个赛一个的心潮澎湃,越冲越群情激昂。
赵单羽一路策马奔腾,一个没刹住,冲进了雅客州界石的另一边。
“吁——”
赵单羽手握缰绳,傻眼了……
在没得到指令的情况下私自闯进毛熊国境内,一旦引发起不必要的冲突和麻烦,破坏了司令的计划,把他大卸八块也弥补不了损失。
身后马蹄声由远及近,任飞龙人还没到,粗犷的声音先隔空响起。
“我操!单羽,你牛逼大发了!单枪匹马闯边界啊!”
赵单羽垮下脸,扭过头哀怨的看着任飞龙。
“哥你就别损我了,你说这事现在咋办么?”
任飞龙撇着嘴巴啧了一声,拍了下马背,示意他的黑又亮继续往前走。
“能咋办,现在叫你踏回来就是欺瞒上峰,军棍一百。”
“哎?哎呀!哥你别过来啊!”
赵单羽眼看任飞龙也过了边界线,眼睛都急红了。
任飞龙策马上前,朝赵单羽抬了抬下巴。
“我亲眼瞧着你过的边界,上报是阵前失职,处八十军棍,怎么都得挨一顿,哥这铜筋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