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一路走走停停,从金鱼胡同到东郊戏院开了一个多小时,要不是外面天冷路滑,白灵筠早就弃车步行了。
东郊戏院年前停业装修,到现在也快一个月的时间了,白灵筠很好奇这个老戏园子如今装成了什么模样。
推了推戏院大门,果然,一如既往的不上锁。
刚一进门,激烈的争吵再一次传进耳朵里。
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白灵筠默默转身出门,并贴心的将大门关上,只可惜,改造后的大舞台拢音效果加倍,连站在车门旁的挑云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你说咱们戏院设备落后要按着申城大舞台的规格改造,行,我同意了,钱花完了,舞台改造好了,园子也翻修了,你现在又给我说不想开戏院了,贺启明,宛京城里的雪是不是都下进你脑子里去,把你脑袋泡发了?”
“胜福班散伙了,白老板也不唱了,这戏院存在的意义在哪里?瑞云,你不懂,我所做的一切如今都已毫无意义。”
“我他妈……他妈……”
温瑞云被气狠了,直接飙出脏话,许是脏话水平不咋地,才起个头便没了下文。
只听里面“咣当”一声,不知什么东西狠狠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随后,大门从里面被一股大力拉开,温瑞云酝酿了老半天的后半句脏话也随着这股力道愤愤的甩了出去。
“真是个傻逼……白老板?”
还在里面黯然神伤的贺启明瞬间炸锅,整个人原地跳起,奔着温瑞云扑过来。
“你骂我可以,骂我偶像,我跟你拼命!”
白灵筠:“当心!”
温瑞云:“脚下!”
贺启明才迈出一条腿就被地上的皮箱绊倒,别人被绊都是脸朝地往前扑,贺启明则诡异的在半空转体180度,后脑勺着地,直接摔了个不省人事。
白灵筠和温瑞云面对面的蹲在地上,中间躺着摔晕的贺启明。
“还是送医院吧,以防万一啊。”白灵筠担忧劝说。
“不用,他练过铁头功,不出五分钟就能醒。”温瑞云淡定回答。
白灵筠惊愕的看向温瑞云,你逗我呢吧?
温瑞云扳动着贺启明的脑袋,拨开他后脑勺的头发指给白灵筠看。
这贺老板的后脑勺与常人不同,似乎更加突出,头皮也更厚实,像是覆了一层……茧子?
温瑞云无奈苦笑,给白灵筠讲起了贺启明这异于常人的后脑勺。
“启明打小就不定性,做事全凭自己喜欢,小时候看人家少林寺练功夫就非要去当和尚,他爹不同意,他自己把头发剃了,拿着他娘供菩萨的檀香就要往脑瓜顶上扎,后来他爹一气之下给他扔进了山顶上最远的寺庙里。”
蹲到脚麻,温瑞云索性一屁股坐到地上。
“恰巧那时寺里正在练铁头功,和尚们整日往脑袋上拍砖头,一天不拍碎五十块砖不给吃饭,一个月拍不到一千五百块不许下山,就这么着,一个月后,贺小少爷铁头练成,哭爹喊娘的下山了。”
白灵筠不想笑的太明显,好像不尊重人似的,只以两手捂住肚子,脸上憋的通红。
这贺启明可真是个人才啊,他先前以为只因多年前听过一场戏,就单枪匹马跑来宛京开戏院已经很离谱了,如今跟少林寺的铁头功比起来,开个戏院花点钱而已,在贺启明的人生经历中,真心算不上是件多奇葩出格的事。
“白老板想笑便笑吧,别说他现在晕了,即是清醒着也不会在意这些,有时我很羡慕启明那样的心态,好似这世间的纷纷扰扰都与他无关,随心所欲,自在逍遥。”
温瑞云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合该是最朝气蓬勃,最阳光绽放的年华,可在他的身上却丝毫没有年轻肆意的模样,仿佛每个汗毛孔都透露着沧桑。
白灵筠掩唇轻咳,转移话题。
“有五分钟了吧?他是不是快醒了?”
温瑞云看了看怀表,时间差不多了。
起身用脚尖踢了踢贺启明的小腿肚子,待贺启明的眼皮抖动了一下才道:“快醒了。”
不多时,贺启明缓缓睁开眼。
当视线聚焦,看清眼前人后,脸上显出迷茫。
“我这是摔进幻境里了吗?怎么瞧见白老板了?”
白灵筠伸出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
“贺老板,幻境里的地板凉不凉啊?”
贺启明傻了吧唧的眨着眼。
“凉。”
白灵筠摇头起身,这位贺老板大概能跟他傻狍子师弟杜鸣悦玩到一个堆里去,都属于智商不够,情商稀碎那一挂的。
温瑞云拉着贺启明的胳膊将他从地上拽起来。
“青天白日说什么胡话,白老板来了,你还不快起来?”
贺启明借力起身,带着一后背的灰尘跳到白灵筠面前。
“白老板?真是你?”
白灵筠正式向温、贺二位老板作揖。
“今日出门办事,顺路过来瞧瞧。”
二人礼貌回礼,贺启明一改先前的颓丧,活蹦乱跳的好似一匹脱缰野马。
“您可是来对时候了,装修的幕布今早刚撤下,白老